陸冉沒有敲陸之介的門,甚至都沒靠近院首的房子,因為走近他便聽到樓上有人在對話,這種本事,陸冉是在牧漓關他黑屋的時候練出來的。
人聲、水聲、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一片落葉在風中旋轉的聲音,陸冉還沒達到完全的聽感,但是現在已經超越了大多數人,陸冉不知道這種本領的名稱,那是很久之后牧漓才告訴他的:“這叫隔空聽音。”
陸冉出門之時怕被巡夜的發現,已經用了隱藏氣息的招數,這類似于郭夕學到的隱匿,陸冉對這種招數非常喜歡,自己還苦練了很久。
有一次在云馬小鎮,陸明和陸七在喝酒,陸冉就偷偷試過這種招數,一直走到隔壁的房間,還是被陸明察覺了,不過已經很不錯了。
這次陸冉更小心謹慎了一些,他聽到了談話的聲音,那是陸之介和莫奇的聲音,陸冉的好奇心就起來了,他找了個草叢,躺下來,這個草叢在陸之介二樓書房的窗下不遠處。
躺下是為了不被人看見,陸冉先用心排除了風聲的干擾,聲音逐漸清晰入耳。
莫奇來得比陸冉早了半個時辰。
他也是偷偷去敲了門,倒不是怕被巡夜注意,只是他為了和陸之介更隱秘的交談。
陸之介給莫奇開了門,晚上在這二層樓上只有陸之介一個人,原先他的家人也住在這里,是陸光地特許的,后來不知為何,陸之介的家人還是搬走了。
陸之介很少出陸林院,不過經常從暗道給陸光地匯報消息。
今日本來也要去匯報的,結果暗道的門敲不開,想是陸光地不在。
陸之介只好留下字條塞入門縫處。
陸之介原路返回之后,便在二樓飲茶看書。
莫奇的到來并沒有讓陸之介感覺到多少驚訝,請上了二樓,莫奇先站住欄邊,這里可以看著全陸林院的樣子。
“陸院首選擇的地方真好,全陸林院盡收眼底。”
“莫奇老師這么晚來找我,有何貴干?”
“沒有貴干,想找院首聊聊天。”
“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恩,是太晚了,不過總比不用聊的好。”
兩句對白似是一語雙關,莫奇也不客氣,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飲茶?”
“飲。”
陸之介給莫奇倒了一杯茶。
莫奇嗅了一下道:“真香,這是臨水澗采來的吧。”
“莫老師很懂茶。”
“呵呵,在院首面前豈敢吹噓,院首才是品茶高人。”
呷了幾口茶,最先坐不住的是陸之介,他開口道:“請莫奇老師說正事吧。”
“也沒什么正事,你知道我是誰派來的吧?”
陸之介愣了一下道:“府主?”
“那你知道為什么府主讓我來嗎?”
“我不知。”
莫奇又呷了一口茶道:“你真不知?”
“在下是真的不知。”
“你一定在想,府主有話怎么不直接找你說吧。”
這就是陸之介的疑問,這么多年陸光地有話都是直接對自己說的,不過莫奇確實是府主安排到陸林院的。
陸之介不是沒想過會被府主監視,只是這莫奇直接攤牌,讓他感覺有些事情可能難以隱瞞了。
陸冉就是這個時候開始偷聽的。
“府主不直接找你,是想讓我搜集一些證據,他猜想他問你,你也不會直接坦白,不然你早就坦白了。”
莫奇頓了一下,繼續道:“府主也是為你著想,他覺得你對他還是很忠誠,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有些隱瞞,既然你不肯說,于是我來查一下比較好。”
偷聽的陸冉心道:這莫奇是府主派來的,我是不是在陸府見過他,不然為何似曾相識,而且他怎么會出現在陵云塔?
陸之介一時語塞,他的難言之隱,最終還是瞞不過陸光地。
“我如何確定你就是府主派來的,雖然你是府主安排過來的,但是你有什么證明你是府主的人?”
莫奇一笑:“不錯,還是謹慎一點的好。”,說罷從袖子里飛出一塊手牌,上面刻著一個“陸”字,這個“陸”字是陸光地親自刻的,是陸光地口諭的證明。
陸之介拿起手牌仔細看了半天,雙手送還。
莫奇接著道:“三年多之前那一場火災之后,你的家人就搬走了,你對府主說是沒有家人在院內,你就沒有后顧之憂,但是府主卻查不到你家人的去向。”
“而且那場火災甚是離奇,到現在你都沒查到縱火的原因,大家一直默認為是皆殺所為,但是也沒有證據。”
“起火點在院內,你卻沒提過陸林院有沒有內鬼的事情。”
“那場大火之后,小王爺就被接走了,這應該可以推到皆殺身上,只是還有個問題,陸木的內力是怎么來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一場大火之后,跟著消失的就是陸木,他消失了四天,你沒有上報,而且他四天后回來,你也似乎當做他從未離開過,這怎么解釋?”
“綜上所述,你的家人是不是被綁架了?你是不是被威脅了?”
面對這一串的問題,陸之介一直沒有回答,他在冒冷汗。
陸冉在外面的草叢里也在冒冷汗:當初因為小王爺這件事,自己的注意點完全不在陸木身上,后來又被陸明接走,所以這些事自己也不知道。
“是。”回答這個“是”的時候,陸之介猶豫了好久,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氣。
“縱火的時候,我確實不知情,但是他抓了我的家人,威脅我……”
“我說了寧死不會背叛府主,他只是說要借走陸木幾天,不會讓我做出對府主有威脅的事情。”
“我本是不答應的,但是他太厲害了,我從未遇見這么厲害的人。”
陸之介一直說的是“他”而不是“他們”,對方只有一個人?
“現在我的家人也還在他們手上,會有一些他們還安全的消息,但是我很難受,卻不知道怎么跟府主坦白。”
莫奇只是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現在才插一句:“府主也對付不了這個人么?”
“誰都對付不了,你沒見過他的武功和他的陰險,那……簡直不是人。”
“所以,他到底是誰?”
“蕭元奇。”
聽到這個名字,莫奇也驚詫了一下,陸冉能聽到他聲音的變化。
“果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