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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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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真愛療傷

  應梅對應聲的感覺越來越深,而應聲也在強迫自己從過去的痛苦中解脫,從一芳的心中走出來,但畢竟是刻骨銘心的愛,這真的是太難太難了。

  應聲心中的苦,就是應梅心頭的痛。當他眼角淌下淚水的時候,她用溫柔的手去擦抹;當他默默的發呆時,她用共同關心的文學話題吸引他……她想用自己灼熱的心去慢慢的熔化他心底的寒冰。體貼、安慰,也只是一種片刻的慰籍,心中滴血的傷痛,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療愈的。

  解鈴還需系鈴人。應聲除了有失去愛的痛,還對一芳的生活有著深深的憂慮。

  能讓愛的人幸福,這是愛的真諦。換親也幾年了,如果能幫助一芳走出惡夢,和丈夫離婚,讓她與應聲重新走到一起,這對應梅自己來說雖然失去了應聲,也許會痛苦,但是看到的是一個幸福的應聲,這不就夠了嗎?如果一芳決意不肯離婚,那就只有用時間來慢慢地的愈合應聲心靈的傷口了,她有信心!

  星期天一大早,應梅就去了長途汽車站,上了海通去平橋的長途車。平橋公社所在地距吳一芳家還有較長距離,路也不熟。好在應梅出生在農村,這些對她算不了什么。

  她邊跑邊問,走到了灌溉渠的岔路口,可前后左右都沒遇上行人。往哪個方向走?讓她犯了難。

  過了一會兒,一個騎著自行車的男子,鈴鈴鈴的急響著車鈴從她身邊經過。

  “兄弟,請問吳一芳家怎么走?”應梅問。

  “你是?”

  “我是她朋友。”應梅回答。

  “我是她小叔子,來,上車吧。”

  應梅坐上了一芳小叔子的自行車并和他攀談起來。

  小叔子說:“嫂子嫁到我們家真委屈她了,為了做換親才被迫嫁過來的。我妹妹嫁給她二哥很快生了個男伢兒,而嫂子至今沒有身孕,她覺得對不起咱任家。大哥外出打工掙錢,她自己沒日沒夜的繡花拿到韓橋市場去賣,一定要為咱任家蓋房,讓我們兄弟幾個娶上媳婦。”

  “嫂子,嫂子!來客人了。”

  一芳聽到小叔子的喊聲,趕緊擱下手頭的繡花活兒走出房門。

  “一芳!”應梅親切的喊。

  “你是?”一芳愕然的問。

  “我是應聲的同學,叫張應梅。”

  一芳一聽到應聲二字,先是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心里在問:“應聲,你好嗎?”接著他轉過頭去,擦了一下眼睛,她在捉摸這莫非是應聲的女朋友?這樣就放心了,應聲終于從痛苦中走出來了。

  一芳仔細打量應梅。一張白晰的鵝蛋臉上,鑲嵌著雙眼皮的蛾眉大眼,水靈靈的。嫩嫩的耳朵上有著稍長的耳垂,就像玲瓏剔透的玉墜,透明得讓人看得到殷紅的毛細血管。鼻梁高挺,與薄薄的嘴唇以及寬闊的額頭極為協調。

  那眼睛,那鼻梁,那耳垂,與應聲很相像,真的與應聲很有夫妻相。換親出嫁對不起應聲的巨石,一直壓在一芳的心頭,看了應梅,她似乎喘了口氣,稍稍的有了些許的輕松。

  爽快的一芳微笑著問應梅:“你是應聲的女朋友吧?”

  “是,不不,也不是。”應梅有些措不及防的回答。

  應梅冷靜下來說:“老師介紹我和應聲相識,我對他挺有感覺,老師便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從此他與老師和我都很少來往。老師在校園的舀水踏子上發現他淚流滿面,他說他一見到我就想起你。我知道他的心中割舍不下你。”

  一芳心如刀割,她是在應聲家舀水踏子上蹬上小船出嫁的,他是在賭物思人吶!出嫁那天應聲佯裝乞討到婚禮現場,他從運河中搶救了她乘坐的彩船上的所有人……其實,一芳心中還一直藏著應聲。

  應梅的一席話,讓她實在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滑落下來。

  應梅掏出手帕給一芳擦淚,“我知道你們有割舍不下的愛,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人家都是勸和不勸離,我今天卻是來勸你和任新良分手的。”

  一芳冷靜了下來,搖搖頭說:“不可能了,已經回不到過去了啦。”

  任新良妹妹做換親嫁給一芳二哥后,很快懷孕了。一芳娘看了兒媳婦漸漸的鼓起來的肚子,別提心中有多開心,她的病也慢慢的好起來了。一日,嫂子終于生下一男嬰,一芳娘抱著孫子說:“吳家有后了,吳家有后了……”說著說著就暈倒了,這是長期積勞成疾的緣故啊!她躺在床上,不肯去醫院,嘴里翕動著:“一芳,一芳。”

  一芳趕到后,她娘精神頭又來了,她爬起來依在床欄上,抓住一芳的手說:“娘要走了,有句話要交待。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娘,你說什么呢?”

  “吳家有后了,托的是任家的福。你也要為任家生個一男半女的,不然對不起人家。如果沒得生,你作為大嫂也要為小叔子們娶上媳婦。我和你父一輩子都不曾欠人家的情,但任家的這個情大了去了,你要幫父母……”一芳娘說著說著就松開了手。

  “娘……”一芳和哥嫂們哭著喊著,也不見她娘睜開眼睛。

  她娘走后,一芳牢記母親臨終遺言,一定要為父母還了任家給吳家傳承了香火的情。從此一芳把對應聲的愛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化作了無窮的力量。她自己不能為任家傳宗接代,這個秘密只有她和新良知道。她要讓任家富裕起來,蓋上新房。讓小叔子們一個個都娶上媳婦,以慰籍父母的在天之靈。

  她家買不起繡花機,她就去向秀珍學習繡花,想通過自己的雙手為小叔子們“繡”回媳婦。她白天到隊里干活,晚上繡花,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眼看積聚起來的錢就快要能蓋房子了,可是新良爺爺、奶奶又病重住院,后相繼續去世,把存款都花得差不多了。

  想到這里,一芳更加清醒和堅定了。她拿起筆疾速寫下了:“應聲哥,應梅來看我,介紹了你的境況,并勸我和新良離婚。對不起,我做不到!現在我生活得很好,我已向秀珍學習了繡花,這對一剪寒梅的枕套是我親手繡的,我把它送給你和應梅,祝幸福。妹一芳。”

  一芳騎著自行車親自將應梅送至平橋汽車站,應梅帶著一芳的信和贈送的一剪寒梅枕套,含著淚上了去海通城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