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文俊聽后卻是感覺有些好笑,心道誰讓你們師徒二人當初巧言令色地討好徐壽輝,要在“大元”之上加那三筆,弄出個“天完”名號。
如今可好,徐壽輝主動將這事提起,想必就是要建立屬于他自己的天完政權,眾人再想阻攔又哪是那么容易?
“主公是如何同你說的?”鄒普勝見倪文俊不說話,反過頭來問道。
“自然沒有同你商量的這樣仔細,只是簡單地問了問我的看法。”倪文俊裝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回道。
鄒普勝順著倪文俊的話往下問道:“哦?你是怎樣回復的?”
倪文俊正要扯謊,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道嘹亮的喊聲,“軍師在否?”
聽到來人的聲音后屋內的二人均是一驚,面面相覷起來。
原來自倪文俊剛走,徐壽輝就向康娜告辭離去了,不同的是倪文俊是一頭霧水地撞了進來,徐壽輝則是真正有事要找鄒普勝。
屋內二人談論的事情雖然重大,但倪文俊在屋內坐下也不過半刻的時間,徐壽輝后腳就跟著到了。
徐壽輝是鄒普勝住處的常客,在這里商議決定的事情甚至比議事廳和書房還要多,因為知道鄒普勝的妻子回鄉了,所以將鄒普勝當作心腹的徐壽輝沒打招呼便唐突地走了進來。
眼見躲是躲不過了,倪文俊只好一同起身迎接徐壽輝,心道今日真是巧了,你徐壽輝在背后偷偷摸摸做的事情倒是都叫我給撞見了。
鄒普勝則因方才在背后議論徐壽輝的短處,此刻心中有些尷尬,被頭發覆蓋著的后腦處滲出了更多的細汗。
“原來倪兄弟也在?”心情不錯的徐壽輝先是一驚,然后便笑著打起招呼。
倪文俊努力地從嘴角處扯出一些笑意回道:“我從前線歸來后便第一時間想去拜見主公,不巧主公不在,便趕來同軍師敘敘舊。”
徐壽輝這才一拍腦門,笑著道:“都怪我都怪我,被那些煩心的瑣事一攪,將你得勝歸來的日子都給忘了。”
倪文俊保持著面上微笑沒有答話,心中卻更加生出幾分怨氣,徐壽輝俊逸的面容此刻看起來甚至讓他覺得有些丑惡。
好你個徐壽輝,你待在這天堂寨中整日與美相伴,好不快活!現在連建國稱帝這樣的美事到你口中倒成了煩心的瑣事了,那我這樣真正為義軍出生入死的人莫不是都可以去做天上的神仙了?
徐壽輝自己心虛,就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言,轉過頭看向鄒普勝道:“要我說軍師這屋舍還是太寒酸了些,待會去后我還是安排兩個雜役過來。”
這樣的話徐壽輝曾說過多次,鄒普勝都婉言謝絕了,可今日卻因心中有些尷尬,便順口答應了下來。
三人寒暄過后便再次進了屋子。因為心中生了嫌隙,倪文俊便越發地謹慎小心起來,硬拉著徐壽輝坐到了主位。
“我們天堂寨的兄弟能夠連戰連捷,可都是二位之功啊!”徐壽輝坐下后朗聲贊道。
這話看似夸贊二人,可實際上卻是完全將彭瑩玉的輔佐之功摒棄了出去。見到今日的徐壽輝一改往常時刻不忘恭維彭瑩玉的樣子,鄒普勝瞇起了眼睛,揣摩著到底是什么事讓這位向來沉穩且會做表面功夫的主公得意忘形起來。
“若說功勞,在下不過使些蠻力而已,怎比得上彭祖他老人家千分之一。”倪文俊故作謙遜的樣子,裝傻充愣地將徐壽輝話中的漏洞戳破,想要以此引起鄒普勝對他的不滿。
徐壽輝哪里曉得倪文俊的心思變了,還當他是那個自己可以信任的心腹,以為他是在故意提醒自己,于是順著話接了一句,“彭祖他老人家已是半佛之人,自然不是我們凡人可以比擬的。”說完用眼角瞄了鄒普勝一眼。
鄒普勝點了點頭,沒有搭腔。
徐壽輝見狀索性換了個話題,詢問道:“你們方才在聊些什么?”
這隨口一問倒讓鄒普勝和倪文俊尷尬起來。鄒普勝是擔心自己背后議論這事會引得徐壽輝的反感,倪文俊則是擔心自己方才編的謊言被揭穿。
遲疑了片刻,倪文俊腦海中突然生出一計,于是搶著答道:“回主公,我們方才在討論主公應在何時登上帝位。”
倪文俊的話猶如一塊巨石一般轟然砸向徐壽輝和鄒普勝,將本就不平靜的海面激起了層層巨浪。
他這是要干什么?難道就不怕引起主公的不滿嗎?鄒普勝雙眉不自然地皺起,縮在道袍里的手指也不住地捻捏起來。
好你個鄒普勝,竟然私自把這么重要的事說給了倪文俊聽,真是枉負了自己的信任!
可聽著倪文俊的意思似乎是兩人已經贊同了自己的想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徐壽輝臉上先是浮現出一絲怒氣,隨后又疑惑起來,反復揣摩倪文俊話里的意思。
一石激起千層浪的倪文俊已將二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不禁對自己的計策更有把握。
“那你們討論的結果如何?”徐壽輝出聲問道。
“我與鄒軍師討論了片刻,卻始終沒得出個妥善的結果來。”倪文俊頷首回道。
看來是鄒普勝還有些反對。徐壽輝看過二人的表情后心里已經下了結論,于是明知故問道:“這是為何?”
“主公未來之前,我們還在苦苦思索彭祖回信中‘順其自然’的意思,可如今見到主公我才覺得豁然開朗。”倪文俊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一抹諂媚的笑意。
“哦?”徐壽輝顯然被勾起了興致,急切地問道:“那你說說究竟是何意?”
倪文俊見徐壽輝已經上鉤,便更加自信起來,挑眉一笑說道:“照理說,以彭祖他老人家的見識,這全天下的事情都該能給說出個是非對錯來,可偏偏此事答得含糊不清,怎么看都有些蹊蹺。”
說罷將目光轉向沉默的鄒普勝,問道:“你說呢?軍師。”
鄒普勝還不知道他要賣的是什么關子,但話已經問到頭上,就只好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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