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高武大秦

首頁

七十八,找茬

  “吾就說傳聞不可當真。”自從得知張仲姓名之后,一直沒有說話的兩個壯漢突然開口。

  當中的上造臉色從蒼白變成了常色,他終于從張仲的勇名陰影中脫離了出來,并為自己找到了解釋,強行挽回剛剛被嚇到,而失去的面子。

  “一個小男子,怕不是借著長輩之力,才搏出了這樣的威名。”

  “正是。”另一個公士臉色也緩了過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張仲。“汝說,是也不是?”

  是你大爺!

  這些年輕人,真的是,沒事找事?

  我就開個門,你也能找茬,我烤個火,你還是能找茬。

  左右也沒什么事做,再加上之前進屋時,被人莫名其妙懟了一頓,張仲索性眉頭一揚,擺出了一副特別欠揍的表情。

  “是與不是,汝二人還敢一試乎?”

  壯漢果然跟他們外形一樣,絲毫受不得激,聽得張仲此言,皆提著劍盾長身而起。

  “有何不敢?”

  錚的一聲劍鳴,隨后是長劍劃過地面的聲音,在這刺耳聲音中響起的,是舍人毫無感情的律法條文。“律令有言,私斗者,罰兩甲,動兵器,按賊傷人論。”

  壯漢秒慫,扔掉劍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看了看左右的黔首,見得他們正在指指點點。

  頓時。

  越想越氣。

  猛然,上造壯漢一拍地面,大吼一聲。

  “汝,可敢與我角力?”

  “角力”是中國歷史上最原始的摔跤,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時期,那時的華夏人,就已經有了角力的傳統。

  而此時的蜀郡,還遠不是后世的文化中心之一,也遠沒有后世的蜀人那般,彬彬有禮。

  在刑徒,蠻人遍布的此時,這種較技在蜀郡尤其盛行。

  幾乎是個蜀人,都會來兩手。

  張仲所在的楊樹里和隔壁亂石里每年爭水時,選的,就正是這種方法。

  而這,也算是打了秦國私斗律法的擦邊球。

  張仲看了看兩個壯漢,心中覺得,他們大概率是失了智。

  別看他們體格過人,但要是角力的話,恐怕還真不夠此時的他一只手摔的。

  于是,張仲搖了搖頭,順手還拍了拍身上的灰。

  “太麻煩了。”

  見張仲不敢應戰,壯漢有樣學樣,同樣擺出了一個欠打的姿勢,他斜著眼,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汝,可是不敢?”

  真是幼稚的激將法,要是在后世的蜀郡,保證會有人回一句。“你管我敢不敢,有本事你打我啊!”

  “你敢動我一下,我就敢往地上趟。”

  此時,要是來這么一句的話,肯定能把壯漢氣死。

  “既然角力,豈能沒有彩頭。”張仲學著以前小說里看到的套路,想著正要做亭長,要不要干脆套路兩個小弟?

  做做求盜也好啊!

  實在不行,憑他們的體格,做個亭卒,不也是綽綽有余?

  “汝等角力可以。”一聲輕喝再次響起,伴隨著一個放在張仲面前的大盆。

  “賭斗犯法。”

  張仲一窒,后面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噎在喉嚨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十分難受。

  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

  失去了興致的張仲,抱起舍人送過來的大盆,用勺子舀了一口里面的羹,嘗了嘗,溫度正好。

  但那挑事的上造卻不愿意了,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張仲,碩大的鼻孔當中,幾根鼻毛以十分囂張的姿勢指著張仲的臉。“汝若是不敢,便大喊一聲,張擒豹不如槐樹里的葵。”

  “這事就算過了。”

  這年輕人,得寸進尺啊。

  張仲終于知道韓信為啥會受胯下之辱了,打打不得,罵還罵不過,不理他還得寸進尺。

  但張仲可不是韓信。

  他隨手拉過一根做柴用的圓木,那圓木長兩米左右,粗的一頭約有兒臂粗細,更有一些疙瘩,極其好握。

  而細的一頭,不過一指半粗細。

  張仲將粗的一頭遞給壯漢,自己握住細的一頭。“汝二人并持,與我共決力氣。”

  “可否?”

  “鉤強?”

  拔河這種運動,其實早在春秋時期就已經盛行于世,不過這時候還不叫拔河,叫做鉤強,或者牽鉤。

  荊楚一帶的民間更是十分流行,還有專門的“施鉤之戲”。

  “正是鉤強。”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異,似乎沒想到張仲一人,敢與他二人同鉤。

  鑒于張仲的勇名,他們此時略有點冷靜下來了。

  但認慫是不可能認慫的,眾目睽睽之下,這輩子都不可能認慫的。

  反正有律法在,張仲也不敢打他們,于是二人有恃無恐。

  在看了看木棍之后,他們再次對視一眼,同時抓住了粗的一頭,并將疙瘩緊緊捏住。

  盛名之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他們本就沒有什么太大的把握,就權當不知自己占了便宜。

  “抓好了?”

  “抓....”兩個壯漢一個踉蹌,險些撞進了火堆里。

  而張仲還保持著坐著的姿勢,連動都沒動。

  “可服?”

  “不服。”上造臉色通紅,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氣的。

  不過,以張仲看來,多半是臊的。

  “那便再來。”張仲再次將木頭遞給他們,眼看著他們雙手握緊,腳一前一后,并緊緊靠住。

  姿勢不錯,張仲暗暗贊了一聲。

  可惜,并沒有什么卵用。

  想當初在楊樹里,丑夫和大夯也是這么做的,結果嘛,不說也罷。

  壯漢兩人不等張仲說話,便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想要拉張仲一個措手不及。

  但臉色漲紅之間,他們力氣使盡,連話都說不出來,張仲仍舊是坐在地上的姿勢,連身軀搖動都欠奉。

  “準備好了嗎?”

  眼見壯漢兩人根本不敢答話,張仲微微一笑,右手猛然使力。

  只聽噗的一聲,隨后就是案幾被撞翻的哐當亂響。

  張仲看了看木頭,粗的一端還殘留著血跡,似乎是摩擦兩個壯漢虎口所染上的。

  “可服了?”

  兩個壯漢愣愣的爬起,攤著手看向自己掌中,原本遍布老繭的手,已經鮮血淋漓。

  兩人再次對視,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駭然。

  上造葵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低下頭。

  “吾兄弟二人……”

  “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