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近山之時,眾兵卒已經吃過最后一頓飯,全副武裝起來。
歐陽蘭接了龍云的命令,提前下了城墻,朝著嘉佑關方向而去。尤罡從兵卒中挑選了三十名身手不錯的士兵,作為先遣隊,也提前去了。
待夜色初上,龍云命人將收集來的尸體扶到城墻邊,用木棍支起,魚目混珠。而后,由老二殿后,帶著四千兵卒陸續后撤,下了城墻,趁著夜色朝嘉佑關方向急行。
直到此時,眾兵卒包括牛霸等兄弟在內,尚不知此行目的為何,直以為是偷襲嘉佑關。
行至半途時,尤罡領兵與大軍匯合,高興地說道:“敵兵的巡邏兵全部做掉了,只有到后半夜換防時才會有人察覺。”
龍云忙抱拳稱謝。他已料到,在沒有修行者參與的情況下,尤罡出手,北淵國的巡邏兵定然發不出任何訊號。此時確認了結果,仍舊大喜,道:“我們能沖出去,尤大哥記頭功。”
尤罡擺手道:“你我兄弟,何必客氣。”
疾行半個多時辰,眼看嘉佑關在望,龍云才壓住陣型,靠近古淵山,緩緩而行。
在出發前,龍云給全軍做了動員,此刻全軍將士全部閉口禁言,鴉雀無聲。
嘉佑關上點著燈火,放眼望去,如同一條火龍,十分壯觀。但是城墻外,眾兵卒好似一條深夜中潛行的巨蟒,陰森中透著可怖。
距離古淵山還有百丈之距時,一個人影從一顆矮樹下奔出,來到近處,正是歐陽蘭。
當龍云看到其靈動的雙目中閃爍著喜色時,不禁舒展地呼了一口氣。
歐陽蘭歡喜道:“龍大哥洪福齊天,這里的封印也收縮了十多米,連帶著城墻都塌了。而且,北淵國安排在這邊的守兵不多,我和尤大哥先上去,殺了這些守兵之后,可輕松過去。”
龍云看著城墻方向,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這時,牛霸卻道:“老大,你得在軍中坐鎮,我代你去。”而后,不由分說,招呼著歐陽蘭和尤罡匐著身向前摸去。
龍云雖有些不放心,但是想來這些兄弟總需要歷練,也就由他去了。其實,有歐陽蘭和尤罡這兩個筑基期的修行者出手,此處的守兵如同虛設。
不久之后,借著城上的燈火,只見一個個人影倒了下去。
眼看時機成熟,龍云便把手一招,指揮大軍靠近城墻。
城墻跟處,亂石堆積,不好攀爬,眾兵卒只用了一頓飯的工夫,就將擺鋪結實。上了城墻,留下一百兵卒防守,余人則迅速穿過。
整個過程持續了兩刻鐘,四千兵卒將要全部穿過時,北淵國才發覺異常,發出警報。
然而,城墻上的戰斗只打了片刻,龍云便下令后撤,邊走邊打。
北淵國將領率兵追了半夜,結果被龍云設伏殺了一陣,致其損兵折將,損傷慘重,迫使其收兵回守嘉佑關去了。
而后,眾兵卒一路奔行,到天明時,已經在嘉佑關百里之外。
但見逃出生天,從上到下,眾人無不歡喜。兵卒之中,更是對龍云歌功頌德,崇拜不已。
不過,沒過多久,當大軍到一處城鎮中尋找糧食時,喜悅之情登時轉變為悲痛和憤怒。只見偌大一個城鎮,橫尸滿地,竟無一活口。
看著此等暴行,龍云亦感怒火中燒,不可遏制,憤然道:“戰爭歸戰爭,為何要對這些手無寸鐵的婦孺下手!”
歐陽蘭倒顯得十分冷靜,道:“戰爭自來如此,屠城之舉,一來可以延長敵國休養生息的周期,二來,可以威懾后方,迫使后面的城池投降。”
龍云熟知華夏歷史,自然知道,在歷史的長河中,這等殘酷的屠城事件屢見不鮮。但是,讀史時的義憤填膺,與親眼所見的感觸,完全不可相提并論。他也是一時激憤,發發牢騷而已。
發泄之后,他收斂心神,目視遠方,不禁道:“接下來,我們往哪里走?”
眾人聞言,都是一怔:是啊,雖然逃出了拒龍關,回到了南淵國,但是北淵國舉兵二十萬入侵,整個南淵國怕是已無凈土。接下來,何去何從,當真是一件難事。
若是揮軍勤王,區區四千人,對上二十萬大軍,估計連浪花都掀不起一個來,就全軍覆沒了。可是,若不勤王,四千之眾,又能往何處去?
牛霸忽然道:“要不我們占山為王,自立門戶?”
龍云白了他一眼,道:“這么多人,每天吃喝的糧食從哪里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若能養得起,我便封你做大王。”
牛霸登時賠笑道:“我就是一說,沒有老大坐鎮,我可養不了這么多人。”
龍云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其實,龍云腦中也閃過帶著這些人占山為王的念頭,但根本不符合實際,瞬間就否決掉了。
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霸業之夢。占山為王,侵吞天下,做萬人俯首的救世主。這一刻,仿佛是龍云距離夢想最近的一刻。只要他下令,或許真能做出一番事業來。但是,他的夢想不在這里,而是地球。與往日的夢想相比,回到地球才是他最大的愿望。
他終究要離開此地,不能一直做這些人的將軍。所以,這些人的去處才變得十分棘手。
他識人觀相,尚未發現一個可以委以重任之人。時局混亂,根本沒有時間供人去歷練。今日,若是他撒手而去,這些人很可能活不到明日。
他心中沒有主意,回頭挨個看向余人。
牛首山眾兄弟個個擰眉擠眼,一臉愁容,看似著急想策,其實是做樣子,一點辦法也欠奉。
尤罡乃是一介散修,看慣了生死,臉上十分平靜,并不在意。
而唯有歐陽蘭秀眉緊蹙,神色黯然,貝齒咬著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龍云見狀,便問道:“蘭妹可有話說?”
歐陽蘭猶豫片刻,道:“小妹的確有一想法,但是我這想法存了私心,而且會將龍大哥置于險地,說出來,心中當愧疚不已。”
龍云心中了然,問道:“蘭妹是擔心住在王都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