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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待此情成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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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死亦何憂(一)

紀言看著姜仙凝,停了一會,道:“說的也對,若真是如此,想來也是好的。”

姜仙凝道:“后來,怎樣了?”

紀言道:“后來……你父親自是不能把你姨娘送入虎口。自是據理力爭。但眾人那時眼看沒了冬季口糧,不知要餓死凍死多少人和牲畜。也都急了眼。趁你父親去找大王之時,綁了你姨娘,要去送給趙國國君。”

姜仙凝似是猜到一半結局,道:“哼,如此橋段,還真是老套,到處都聽,直聽得我耳朵出繭。可是逼得我爹沒辦法,只好投了敵國。如今兩軍交戰,我來打你,你便罵我是叛國賊人?甚是可笑。”

紀言地了頭,微微點一點,道:“你說的差不多吧。你爹沒跑到大王帳子,便又折回去,問那些牧民要人。那些牧民的小統領不但不給人,還打了你爹。

接下來這事,便是怪我。我去要回了你姨娘安置在我的大帳中,要你爹一起等著,我去跟牧民統領談,然后稟告大王。

誰知,我前腳才走,你父親后腳就跟在后面,我去勸說牧民之時,你爹就在外面聽著。那些牧民起初是不同意的,定要用你姨娘換些口糧和馬匹。而且還把此時災難怪在你姨娘頭上。說是,若不是她,趙國皇帝也不會做出如此舉動,興許眾人還能在趙國做些買賣。也不至于流離失所,連過冬的糧食都沒了。”

姜仙凝道:“甚是可惡。”

紀言道:“初聽到此處,是覺得可惡。你爹也是聽到此處,便帶著你姨娘和你跑了。只是,你們卻不知,這些牧民連同著趙國那些老板姓,并不知曉什么大道理,只是有口飯吃,有件衣穿,便就滿足。也不是你們想的那么惡劣。

后來,我答應他們,去跟大王要些干草和口糧,趁著天還不冷,也再搭些帳篷,給馬匹搭個御風的馬棚。只要大家一起挨過冬天,來年草便又長出來了。我們都是一個部族,讓他們不要用你姨娘交換口糧。

聽得如此,牧民統領也都同意不再鬧事。但我滿心歡喜的去找你們,你爹卻已帶著你們逃走了。”

姜仙凝依然搖搖頭:“人性便是如此,今日不提此事,明日刮風便會提起此事,后日下雨也會提起此事,再明日便是誰家死了頭羊也會提起此事的。”

紀言也搖搖頭:“你爹帶著你們才跑出去沒有多遠,便被趙國兵士抓住,帶回了趙國。沒想到,那趙國的國君,當真讓你姨娘做了妃子,好吃好喝供養在宮中。”

姜仙凝道:“如此看來,這趙國國君到是比我這族人好上百倍。至少專情。”

紀言道:“若是如此,你們過得好也就罷了。不知怎的,過了沒兩年,你父親便叛了國。給趙國國君畫了我們部族生活圖。讓趙國兵士,屠了我們半個部族。”

姜仙凝道:“那些人于我家來說,不該殺嗎?”

紀言道:“無論如何,那也是你的族人,便是有些可恨,畢竟不是沒有得逞嘛。

我們忍辱偷生過了五年,今日才算報得此仇。卻怎知,今日率兵來殺我的,竟是你!不過,若是你失了記憶,我們回去,我便同大王說明,并不會有何事的。”

姜仙凝笑笑:“你因何要替我一個叛國罪臣去求你家大王?”

紀言皺皺眉:“難道你忘了?你我是有婚約的。”

姜仙凝有些哭笑不得,想來若是自己困于陣中,是不是還要在此尋個夫君?

姜仙凝想了想道:“婚約我也不記得了,紀將軍還是按照俘虜對待我吧。免得以后連累了紀將軍,趙憐卻是擔當不起。”

紀言臉上有一絲不悅:“你也不叫趙憐,這趙姓是那皇帝賜的,你曾經也跟我一姓,叫做紀憐的。”

姜仙凝道:“便是叫什么也無妨,我本也不叫這些。如今我爹和我姨娘在哪里?”

紀言道:“我們殺進城中之時,他們已經自刎了。”

姜仙凝心中也無甚漣漪,本來也不是真爹,真姨娘。但若要她再假裝和善,卻是不能。

姜仙凝冷笑著站起身:“紀將軍,該說的也算說完了。倘若是你,你還會跟我履行婚約嗎?”

紀言走近一步,道:“憐兒!”

姜仙凝迅速抬手,準備迎戰:“紀將軍,自重。”

紀言看了姜仙凝一會,終歸沒再說什么,走出了大帳。

姜仙凝翻身又躺在床上,回想今天一天的信息。統統聯系不上一個死字。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眾人想逼死誰,便能逼死誰。

姜仙凝四處聽聽,除了帳外士兵,嘈雜的講話聲,再聽不到其他聲音。算算時間已經很久了,卻一直沒聽到過姜若清的笛聲。姜仙凝靜一靜心,想放開神識找一找,看能否找到師尊,也許又像在花非花之中,師尊本就在身邊。

姜仙凝提了提氣,似是無氣可提,又放了放神識,似是除了嘮叨之聲,也感受不到什么。姜仙凝心中有些煩躁,難不成又要在這一重里過起日子來嗎?

想著想著,便慢慢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第三日都是行軍趕路。姜仙凝留意了幾次,笛聲一直不曾響起。姜仙凝心里有些著急,頻頻看紀言,想悟出些與死有關的道理。

只是那紀言這幾日,都不與姜仙凝交談,只默默趕路。一直走了五日。終于到了一個山坳中的平地。此地甚是寬廣,帳篷一座連著一座,其中一個高大的帳篷頂上插著牛頭,四角挑著翎羽,帳簾上掛著串串骨珠。想來這就是大王的營帳。

紀言帶著姜仙凝,進入大帳之中。帳里虎皮座上,坐著一個粗大的漢子,頭上戴著雞翎,獸尾,身上穿著獸皮。看到紀言進來,高聲大笑道:“紀將軍果真好本領,如今得勝歸來,快來陪本王喝上幾杯。”

紀言對那大王錘了捶胸,行了禮,道:“大王,紀言帶趙將軍回來了。”

座上大王瞥了姜仙凝一眼,道:“嗯,趙憐。本王還是第一次見你,當真長得算是俊俏。紀將軍,這女子可是還與你有婚約來著?”

紀言道:“回大王,是有的。”

大王道:“此時,紀將軍還想要她嗎?”

紀言低著頭,輕聲道:“若是大王許可……”

只聽座上大王又哈哈大笑起來:“紀將軍倒是長情,只是如今她已是戰俘,不可再以婦人之禮相待,將軍若是想要,便送到賬里,做個暖床的帳女就是了。”

紀言道:“大王……”

大王卻不愿再聽,擺了擺手道:“紀將軍多日行軍,也累了,若是不陪本王喝一杯,便早些歇著吧。”

紀言不敢再多言,對姜仙凝使個眼色,便退出帳中。

姜仙凝正待跟著紀言走,只聽座上大王道:“趙將軍,可否站一站?本王有話問你。”

紀言停住腳步,轉身對大王道:“大王,趙將軍路上傷了頭,此時什么都不記得了。”

大王臉上有些不滿,微微哼了一聲,道:“紀將軍先行歇著去吧,本王不過問她幾個問題,問過了便送到紀將軍帳中。”

紀言見大王并非說笑,不敢忤逆,便退了出去。

待紀言退出帳中,座上大王突然站起身,冷哼一聲:“哼,趙憐,你也有今天。當年你爹投了敵國,帶著趙兵來屠殺我族民。今日本王豈能饒你?你休想仗著紀將軍對你的真情,便想安然留在我牧族。”

姜仙凝道:“大王所言,趙憐聽不懂。”

大王又冷笑幾聲:“哼,傷了頭,不記得。好解釋,好借口。既然什么都不記得,從現在開始,你便只是個俘虜,在我牧族,女俘虜的待遇,就是去伺候每個帳篷。哈哈哈。”

姜仙凝用力咬著嘴唇,想著此陣毫無頭緒,定是破不得了。若真被送去各個賬里,便就咬舌自盡算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也省的無窮無盡破這勞什子的破陣。

大王笑夠了,見姜仙凝依然不卑不亢,站立帳中,道:“趙將軍,你怎不求我?”

姜仙凝道:“我何錯之有?卻要求你?”

大王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你殺我族人,難道沒錯?”

姜仙凝道:“他們要殺我姨娘,難道是我的錯?如今你們帶人屠了趙國都城,逼死我姨娘和父親,難道也是我的錯?卻要我認錯求饒?”

大王頓時發怒,一拍虎皮座椅站了起來:“成王敗寇,如今你落在我手中,便就是錯!來人,把她拖進將士們寨中去做伺候的仆婦。”

未等兵士入內,只見紀言去而復返,撲進帳門,立時跪在地上,道:“大王,大王息怒,看在紀言忠心耿耿,屢立戰功的面子上,大王就把趙憐賜給紀言吧。紀言別無所求,只要趙憐。”

大王站在當地,想了一會,又坐在虎皮椅上,道:“紀將軍,你為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女人,可值得?”

紀言道:“大王開恩,放過趙憐吧,紀言此生只愿與他為伴。紀言不要軍功,只求大王把趙憐賜給紀言。”

大王又沉默了一會,紀言則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終于,大王說道:“既然紀將軍如此懇切,便帶她走吧,但是此人殺了我眾多族人,切不可輕饒,雖是歸你帳中,其余族人,皆可打罵。直至民憤平息,若是犯人反抗,為紀將軍是問。”

紀言道:“紀言知曉了。”

便伸手,拉著姜仙凝出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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