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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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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老大8

  周家俊是五十歲的時候通過關系調過來的,據說是跟原單位的競爭對手鬧翻了,又在競爭中失敗了,被趕走的。

  剛來院里的時候,周家俊見到誰都很客氣,大老遠就打招呼。院里開會,周家俊搞得像個勤雜工,給所有的院領導和老教師、教授都不停地倒水。關院長實在看不下去,不止一次對周家俊說:“老周,你不要忙了,有年輕人倒水。”周家俊都說:“給大家服務一下,沒事。”

  大家對周家俊的印象都很好,只有劉教授覺得他是想當官,給自己在做鋪墊。劉教授有次跟關院長聊起此事,關院長說:“我也看出來了。奴才意識越強的人越想往上爬。不過,他都五十來歲了,沒機會了。等我下臺,他都早退休了。”劉教授說:“也許是學乖了。”

  周家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花錢請人吃飯,是剛調到院里,請院領導和同教研室的同事吃飯。那頓飯,周家俊確實很乖。關院長叫他坐在自己旁邊以示領導對他的關心,他死活不坐過去,硬是要做到同事中年紀最輕的小王旁邊。

  關院長說:“你請客,坐在買單的位子上總可以了吧?”周家俊說:“我坐在靠門口的地方,買單更方便,叫服務員也方面。我請大家聚聚,就是要首先做好服務。”

  劉教授說:“你年長,比我們年紀都大不少,做那地方太不像話,顯得我們這些人沒禮貌。”周家俊說:“別看我年紀比你們虛長個十歲八歲的,我是新來的,比王老師來的都遲,在院里資格最嫩,坐在最邊上最合適。”

  小王站起身,拉住周家俊說:“不能這么算,您比我導師年齡都大,是老師輩的。您坐我身邊,我壓力好大。要不然這樣吧?我倆換一下,您坐我里邊。”周家俊就是不肯。

  關院長說:“小王說得對。你坐那地方太靠外了,服務員上菜從你旁邊經過也不方便。反正還有位子,不如把那把椅子撤了,留給服務員上菜。”周家俊還是不肯。

  大家沒辦法,劉教授就說:“做學問的都有點倔強,老周這脾氣很像。”周家俊奉承道:“脾氣是像,但是學問沒做出來,瞎混了幾十年。”

  關院長說:“老周太謙虛了。謙虛過分就是驕傲。你是院里的引進人才,是有幾下子的。到院里來,我們歡迎,不過不能惹事,我們院一直是很和諧的。”

  周家俊知道關院長知道他的老底,腮幫子紅了又紅,說:“到院里來就是來干活的,哪有閑工夫干別的。關院長您放心,我這一百多斤就給您了,一定鞍前馬后,為您效勞。”

  關院長被捧得不好意思了,就說:“老周,你是為院里服務,我們都是為院里服務。這個要搞清楚。不過,你有這個態度,很好,我也很滿意。以后就好好干吧。”

  劉教授看到周家俊腮幫子紅了,覺得不正常。到這個年齡,很多東西都是可以藏在心里的,不會輕易暴露在臉上。“估計是撒謊、拍馬屁多了,留下的這個特征。”劉教授想。

  喝酒的時候,周家俊沒等酒過三巡就恭恭敬敬地走到關院長身邊敬酒。關院長說“老周,你也是當過官的,見過場面的,都是酒過三巡才敬酒的,你怎么第一杯都沒喝就敬酒了?”

  周家俊說:“第一次有機會跟院長在一起喝酒,感激動不已。感謝領導賞光。您不喝,我喝三杯以證明我對您的敬意是真心實意的。”

  關院長說:“就一杯,就一杯。還有其他領導和同事。”周家俊不聽,連灌了三杯,說:“您和余書記,我敬三杯,其他領導我敬兩杯。同事中,劉教授我也敬兩杯,其他同事我就敬一杯。我酒量小,請大家原諒,不是狗眼看人。”

  周家俊最后這句玩笑話把大家都逗笑了。劉教授心里有點不舒服,不過,沒有表露出來。關院長知道劉教授心里不舒服,看了劉教授一眼。

  周家俊還要繼續敬酒,被關院長止住了。關院長說:“我們先搞個儀式,然后共同喝三杯,再后就是各自找理由喝酒,敬酒也好,偷喝也好,都行。來,老周,你先說個話,我們再喝酒。”

  周家俊表現得很靦腆地說:“我不會說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都在酒里面了。關院長您代表我說,表表我的心意。”

  關院長說:“那好吧,我就代表老周講兩句。老周這個人很實在,真心請大家聚聚,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希望我們在一起共事,合作愉快。都倒滿了吧?來,我們共同舉杯,喝。”周家俊又跑過去跟關院長碰了一下杯子。

  喝完三杯之后,周家俊忙不迭地去給余書記敬酒,余書記很冷淡地抿了一小口。周家俊見狀,知道剛才的舉動冷落、得罪了余書記,就把余書記杯子里的酒倒進自己的酒杯,頭一昂喝掉了。余書記給弄得不好意思了。周家俊敬第三杯的時候余書記終于站了起來,把杯子里的酒喝干,還拍了拍周家俊的肩膀。

  過了一會,周家俊又要逐個敬酒,這次是先敬余書記,再敬關院長。關院長說:“老周做過官,懂得平衡各種關系。第一輪先敬我,第二輪先敬余書記。”

  周家俊說:“這是湊巧了,沒有別的意思。關院長解讀的太深奧了。第一輪我是按順時針方向敬的,第二輪我是按逆時針方向敬的。”

  這時,余書記說話了:“逆來順受。在工作上你可不能逆來順受,要講究規矩。”劉教授發現周家俊的臉白了,只有腮幫子白里透紅。

  為了掩飾,周家俊兩手捂住腮幫子,故意說:“今天高興,喝多了,臉都紅了。”小王眼尖,說:“周老師,您的臉沒有紅,是白了,只有臉頰是紅的。”周家俊的腮幫子更紅了。

  關院長說:“沒做虧心事,臉紅是好事。”大家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