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旁,李大錘溫柔抱住了哭成淚人的小白。
小白哽咽的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聽著讓人十分心疼。
柳紫心疼的走上前,安慰著小白,老葉頭也收起平日里的不正經,哄著小白。
小周涼也第一次感覺到了小白內心的壓抑。
......
早些年的時候,李大錘是魂城內鐵匠鋪的一名學徒。
月桂,也就是小白的母親,是青樓中一名只賣藝不賣身的藝妓,而月桂這兩字也是青樓內的藝名,并不是小白母親的真實本名。
李大錘在娶完月桂后的數年里,月桂也沒有將本名告訴李大錘。
每當李大錘問月桂時,月桂都會笑著說“時間長久,已經忘卻”這種相似的話語。
當年在青樓中,甚至整個魂城中。
緋煙樓,月桂。
這幾個字都是赫赫有名的。
月桂雖然長相并不算極美,但卻是整個緋煙樓的招牌名妓,琴棋書畫,筆墨紙硯樣樣精通。
還記得有一次李大錘隨著鐵匠鋪老板陪同顧客喝酒時,月桂正是當時顧客點名來表演的藝妓。
給李大錘留下極深印象的,便是月桂那兩只美麗少見的玉手,秀窄修長,卻又豐潤白暫,指甲放著青光,柔和而帶珠澤。
月桂身穿一襲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子,外罩品月鍛繡玉蘭飛碟氅衣,內襯淡粉色錦緞裹胸,袖口繡著精致的金紋蝴蝶,胸前衣襟上鉤出幾絲蕾絲花邊,裙擺一層淡薄如清霧籠瀉絹紗,腰系一條金腰帶,貴氣而顯得身段窈窕。
玉指清撫間,琴聲悠然清澈,如青巒間嬉戲的山泉;那樣的清逸無拘,時而琴音高聳如云;時而瑟音低沉如呢語回蕩在李大錘的心扉間。
那一刻,李大錘就為月桂深深的著了迷。
每當空暇時間,就會跑帶緋煙樓下,癡癡的守著那道仙影出現。
但他也懂得,他只是鐵匠鋪的一個學徒與月桂比起無非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是李大錘對自己的評價。
但即使如此,李大錘還是無法抑制對月桂晝思夜想,腦海里每天都是月桂的仙姿,甚至連夢中都會出現。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鐵匠鋪老板見李大錘精神狀態極其不佳,無心工作,惱怒之下就把李大錘轟出鐵匠鋪。
丟了飯碗的李大錘盡管如此,還是止不住對月桂的思念。
在魂城中漫無目的的游走著,不知不覺下,李大錘便來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緋煙樓。
李大錘突然覺得自己現在是個連學徒都不如的廢人,羞愧之下就想一走了之。
可就在這時,昏暗的小巷中傳來了呼救聲。
李大錘心頭一緊,又不想多管閑事,可又想到同為可憐人何不出手相助呢?
心頭想著,李大頭便跑了過去。
只見小巷中,一名女子被幾名大漢按倒在地,大漢手中還高舉著寒芒四溢的尖刀。
李大錘定晴一看,地上的白衣女子不正是自己魂牽夢縈的月桂嗎!
焦急與憤怒之下,李大錘一個箭步便沖了上去,與幾名大漢殊死搏斗。
也多虧了多年打鐵練就一身精肉,要不然那天晚上可能就和月桂一起魂歸向西了!
救出月桂后,李大錘連夜趕著馬車逃出魂城,一逃就是數百里,直至如今的銀樹村。
途中千難萬險,好幾次李大錘和月桂都險些命喪黃泉。
也許因為一路上李大錘無微不至的呵護,打動了月桂的心。
月桂也如了李大錘的心愿嫁給他,并且兩年后孕有一子,取名,李淵!
淵字也仿佛寄托月桂的心愿一般,她喜歡自己的孩子可以考上狀元,她喜歡自己的孩子可以知識淵博,她喜歡自己的孩子可以過好美好的生活。
月桂愛極了肚里的李淵,甚至都準備好培養一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可終究事與愿違。
當初逃亡的路上,月桂多次深受重傷,本就體弱多病,在生完李淵不久后就因病逝去了。
月桂走后,李大錘悲痛欲絕之下升起了輕生的念頭。
但看著屋內與月桂愛情的結晶,他動搖了。
最終李大錘選擇完成月桂生前的心愿。
從那以后,李大錘只給李淵穿白衣,拿起了扔下多年的打鐵手藝,賺錢為日后李淵可以去城中讀書所積攢著。
而幼小的李淵也因為只穿白衣,被柳紫和云忠起了個可愛的外號,小白。
小白一心向上,從識字后便開始讀書,以及名著,他想完成素未謀面母親的心愿,他想考上狀元!
只可惜近些年來,李大錘的生意越做越差,已經有小半年沒有收入了。
一直在吃著老本,每次李大錘去魂城賣鐵,小白都期盼著能有個好消息,但每次都是鎩羽而歸。
現實很殘酷,命運就像一切都定好了般。
日子越來越苦
......
石屋內。
鐵鍋白煙騰起,柳紫端著糖餅放在石桌上。
柳紫看向老葉頭道:“葉叔,等下你要方便的話,幫我把這個帶給云忠吧,小涼我幫你看著,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你要說小忠我不放心那可是真的,要你我還不放心,這天底下還能有誰放心的?哈哈”老葉頭手里抓著糖餅啃著道。
柳紫一邊笑著,一邊張羅著李大錘道:“李哥,你也趁熱吃啊,別客氣啊”
“哈哈哈,小紫你這話說的,都是一家人,有啥客氣的”李大錘憨厚的笑著抓了張糖餅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旁邊三個小家伙也是一個比一個吃的快。
很快石桌上的糖餅都被幾人一掃而光,也都滿足的挺著肚子,笑容滿面。
飯后的小周涼相當滿足的和小白,云姍姍蹦蹦跳跳的就跑出石屋玩去了。
見三個小家伙走后,李大錘關上石門,突然臉色陰沉下來看著老葉頭道:“葉叔,寒境亂了!”
老葉頭還未開口,那邊洗著碗的柳紫就滿臉驚恐的問著李大錘道:“寒境亂了?李哥你可別瞎說啊!”
李大錘沉著臉回答道:“是真事,我打的鐵甲都被武城收購走了”
柳紫趕緊問道:“那錢......”
李大錘伸手打斷柳紫,并且聲線壓的極低道:“武城!也亂了!”
“啊!”
柳紫一個踉蹌,癱軟做倒了地上,碗也砸碎了。
隨后柳紫就驚慌道:“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可是武城啊!”
是啊,武城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座龐大連綿不絕,銜接天地的滔天巨城啊!
那可是曲北人心中的神跡!
也是曲北人心中最后一道防線啊!
如果武城真的亂了,那后果不敢相信。
相對驚慌的柳紫,老葉頭沉默的玩著手中不知從那掏出的木棍淡淡道:“別慌!就算亂,也不會亂到哪去,武城是何等地方,高聳通天,百萬靈修,能亂到那去?”
“更何況!武王還在!”
李大錘和柳紫聽到武王二字,才感覺心情平復了一些。
如果說武城是曲北人心里最后一道防線,那武王就是曲北的定海神針!
那可是傳說一樣的存在。
七歲開泉,二十稱尊,三十稱王,百年內橫推曲北無敵手。
如若成皇,怕是曲北皇者都不是其對手啊!
“所以說,別擔心我去拉小涼藥浴了,你們也都安住心,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扛著呢,怕啥!”
說著老葉頭就出去抓小周涼了。
李大錘也回屋打鐵去了,柳紫也繼續上山砍柴了。
還在賭錢的云忠也一如既往的輸個精光。
云姍姍還在靠賣萌混日子,小白依舊看著書憧憬著狀元,小周涼除了痛苦的藥浴和濕泥蟲外,都過著平淡摻雜幸福的日常。
在這小小的銀樹村了,每一天都很開心,快樂。
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如果來生來世也在這里該多好啊。
歲月如梭,小周涼這般想著。
一眨眼,十三年的春夏秋冬就從眼前悄悄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