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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子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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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青山不啻萬人看

  韓村長和季海武往村里走,季海武問,“韓哥,這罰款真得交嗎?”

  韓村長說,“你這話問的?公安局跟你開玩笑不成?我好說歹說,這是沒拘你們,也沒立案,就給了個行政處罰,不然的話,蹲多長時間我還不知道呢。你是知道的,現在偷砍森林坐牢的人多了。我在大會小會上講過多少遍?都當耳邊風了是不是?要治治褚平安的傲勁,也不能違法呀?給自己搭進去了吧?”

  季海武說,“那天喝多了,我就那么一說,誰尋思他們幾個二桿子,就來偷上了。還把我給搭進去了。韓哥,現在怎么辦?罰款能不能少點?你是知道的,在轉讓承包的事上,我賠了不少,今年又沒掙著錢。這筆錢我可拿不出來。”

  兩人說著話來到了村部,柳會計在低頭寫什么東西。看他們進來就抬起頭問,“事情處理好了?”

  韓村長說,“處理是處理了,但是沒處理好。你看看,這是判決書,就給了個行政處罰,不追究刑事責任了。讓咱們執行。你給出出主意,怎么辦?”

  自從柳會計那次到褚家荒山上看了,和褚平安接觸過以后,柳會計對褚平安的印象大有轉變,不說崇拜也差不多。他喜歡褚平安非常低調,悄悄的在發展了,無論外人在傳什么,他都能保持自我,冷靜,不爭辯,不解釋,他是那么有遠見,悄悄的干著自己的事,這也是一種精神,讓他由衷的佩服。他早就想好了,以后韓村長的事盡量少摻和,如果有不摻和不行的時候,也要發揮正能量,不能跟著他的意思說話了,說來說去,自己是什么樣的人都不知道了。這時候柳會計放下手里的活,沉吟了一下說,“這事不太好說,公安局作出的決定咱們就不執行?你覺得能過關嗎?你們收到了判決,褚平安一樣收到了判決。你想改變,他同意嗎?我看怕是不行。”

  韓村長振振有詞的說,“法律咱是不能違抗,但是,村里也有村里的規定。他褚平安沒看好山,丟了樹,還會什么事沒有?置身度外?哪有那個事?以后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怎么辦?人是被逮著了,這與你褚平安有什么關系?不行不行,你的看法我不同意。”

  柳會計看看季海武還在,也不敢說不利于他的話,就說,“你想怎么辦?最好是他能接受的辦法。批評教育了什么的,就是給他們包山的人提個醒就行。”

  韓村長說,“那不疼不癢的干什么?應該和偷樹的人受到同樣的處罰。罰他兩萬,一棵樹一萬,看管失職,給國家造成了極大損失。”

  季海武說,“韓村長,我是冤枉的,我是不是可以少拿點?一句話惹出這么大的禍。我吸取教訓就是。都是本村的人,話說錯了,又不是反動話,不至于吧?”

  韓村長皺著眉頭說,“再說吧。沒事瞎嘞嘞什么?嘞嘞出事知道后悔了?我還得找村部幾個人商量。你先回去吧。”

  季海武走了。柳會計說,“村長,偷樹這件事已經找到人了,公安局也給定了罰款數額,你為什么還要罰褚平安呢?”

  韓村長看他一眼說,“怎么我怕他?樹是不是他看丟的吧?就是罰了款,樹能長上嗎?給國家帶來了損失,他就得負責。怎么?你怕了?他小子,你聽他咋咋呼呼的,我看明白了,就那點本事,不給他治服,我這個村長還能當啊?”

  柳會計一看韓村長罰意已決,勸不動了,就不說話了,又開始寫東西。過了一會,韓村長回家吃飯去了。柳會計看著他的摩托車出了村部,立刻給褚平安打電話過來。褚平安他們正在吃飯,柳會計說,“平安,我是柳文德,你家丟樹的事情我聽說了,公安局也處理完了,你收到處理決定了嗎?”

  褚平安說,“我收到了,是咱村季海武躥撮樺樹村人干的。”

  柳會計說,“這我也知道了,他和村長從公安局回來,先到的村部,我聽韓村長的意思,這事還沒完,村里還要作一次處理,他說還要罰你的款。說你工作失職,給你點教訓,一棵樹罰一萬元。我也說不動他,你早早作個準備,好應對。”

  褚平安說,“好,謝謝你,柳會計。”

  柳會計放下電話,看看窗外,村部的院子里靜悄悄的,自己也該回家吃飯了。

  褚平安他們正在吃飯,接到柳會計這個電話,開始不平靜了。常青第一個就火了說,“這分明就是要整你。這次咱決不能饒了他。”

  陸賽男說,“這個罰款其實就是給國家造成的損失的彌補。他再罰一次算怎么回事?”

  欣欣說,“他說話就是矛盾,你管誰報的案干什么?偷樹的人找沒找到吧?一棵樹三萬塊交沒交上吧?還想咋的?老韓越來越不象話了,簡直就是欺負人。”

  褚平安說,“先吃飯,讓我想想怎么辦。作這樣的決定,他自己作不了,肯定要和那些村委會成員和老村民溝通。我先給王祥大伯打個電話,先跟他說一聲,他也是承包山林的,與他也有切身利益在。”

  陸賽男說,“對,你還認識誰?大約韓村長能找的人?都聯系一下,免得到時候被動。”

  褚平安吃完碗里的飯,放下筷子說,“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我打電話。”說著,他拿著電話到門口去了,第一個給王祥大伯打的。王祥剛吃完飯,電話就進來了。褚平安自報家門的說,“王大伯,我是褚平安,沒打擾你吧?”

  王祥一聽是褚平安,開心的說,“平安?沒打擾沒打擾。什么事說吧。”

  褚平安說,“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家看管的樹,昨天被偷了。”

  王祥說,“我聽說了,小偷不是被抓住了嗎?”

  褚平安說,“是抓住了。可是,事情還沒完。”褚平安把事情的經過和聽柳會計說的話,都跟王祥說了,最后說完韓村長還要罰看山林人的錢,就說,“王大伯你說,賊,咱們也幫著抓到了,賠償,執法部門也幫著咱們處理了,村里和國家所受的損失得到了賠償,再罰咱們一次款,是不是有點不合理?”

  王祥生氣的說,“老韓他想干什么?作內線,聯系外人到家里來偷東西的不說,還罰受害人?他是在幫著賊人說話,打壓承包山林的人。你放心平安,到我這就是通不過。別說我也承包了山林,就是不包,說句公道話,也通不過。”

  褚平安說,“王大伯,你說韓村長和季海武,能不能趁咱們沒有防備的時候,鼓動村民,把這件事作實?這次要是真罰了我的款,這就立下規矩了,以后咱們承包戶,誰家出現這樣的事,怎么作都得挨罰。抓沒抓到偷樹的人都一樣受罰。”

  王祥說,“你說的對,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大家的事。他找人,咱就不會找了?你也作好應變的準備。這邊我作工作。”

  褚平安說完謝謝,掛了電話,接著又找了治保住任等等,好幾個人,都作通了工作,讓他們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這才回身來看他們幾個人。飯早就吃完了,都收拾完了。幾個人開始坐下,研究對策。

  韓村長當然不能閑著,他找王祥說這事的時候,王祥好懸沒跟他翻臉,但還是沒勸住他。過了幾天的傍晚,韓洪渠打電話通知,明天早晨開村民大會了。這一次連褚平安自己心里也沒底了。韓村長就是這么不按常理出牌,誰拿他也沒有辦法。

  第二天一早,褚平安按時到村部了,這次來的人很少,韓村長也不想搞大規模,影響在外打工的人。開會時,韓村長先說,“給大家召集來就是為了解決一個問題,前幾天褚家負責看管的山林被人把樹偷伐了兩棵,都是好幾十年的紅松。”

  劉廣勝沒去,他老婆去了,也不知道真相,就接著說,“偷樹的人不是抓著了嗎?讓大伙來干什么?”

  韓村長看她一眼說,“偷樹的是抓著了,但不等于事情就完了。這就給承包山林的人提個醒,責任重大。雖然是偷樹的人得到了懲罰,但也不能說,管樹的人就沒事了。除了偷樹的人被罰款之外,看管的人一樣被罰,你是委屈,不服也好,這是村里的決定。”

  趙霖說,“那你說說,褚家的樹是怎么被偷的?”

  王祥說,“說話不要斷章取義,全面點,讓大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袁慶望當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接著說,“就是,讓大伙來干什么?就聽你作出的決定?那就不用說了,直接你愛干啥干啥吧。”

  韓村長說,“你這什么意思?前幾天,褚家的山上被人伐走了兩棵樹,驚動了公安局誰不知道?還說什么?是警察來抓的人。人是抓到了,款也罰了,但這并不等于說,褚家就沒事了。那要你看管的人干啥?介于偷樹的人抓到了,褚家就按看管不利罰款,一棵樹一萬元。大家都發表一下看法,以后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前有車后有轍嗎。褚平安你說說看法?”

  褚平安想想說,“我沒有看法,早知道你比公安局還有決策權,案子就不應該由公安局處理,應該是你處理。”

  韓村長說,“說話不要帶情緒嗎,給國家造成了一定損失,就得付出點代價。”

  褚平安說,“我沒帶情緒。我想問,我是看管不利的責任,一棵樹罰一萬。那你是村長,是不是還有管理不到位的責任?一棵樹罰兩萬?看管負看管責任,領導就得負有領導責任。這么一來,罰的款就可以彌補國家的一點損失了。偷樹的沒事,下次看誰不順眼,就上他家去偷樹,讓他倒霉。你看我說的對嗎?”

  全場立刻笑了,袁慶望就打趣的說,“我看行。”

  韓村長立刻就生氣的拉下臉說,“你承包的山林,是有合同在的,罰你是應該的。”

  褚平安說,“我承認,我家承包的山林,丟了樹木,就應該挨罰。但偷樹的人抓到了,應該罰的款已經落實了,你為什么還要罰我呢?多出的這部分罰款怎么算?村里不會借這個機會也發一筆小財吧?再說,我說罰你的款這不是說著玩的,全村人都知道,偷我樹的人是外村人,怎么單單偷我家?你找原因了嗎?”

  韓村長說,“小偷偷東西,還管是哪里,是誰家的嗎?你不要狡辯了,知道你有點文化,會說會道的。大道理別在我這講,不管用。丟樹的事,雖然抓到人了,是公安局抓到的,跟你沒關系,你也跟著受牽連了,也要罰款,一棵樹一萬。”

  趙霖說,“你自己就說了算了?還叫我們來干啥?開大會開大會,聽聽大伙的意見。”

  韓村長說,“誰還有什么意見?”

  王祥說,“你這種罰法可不是合同上寫的。這損失一棵樹可不是三萬了。褚平安的問題又來了,多罰的兩萬算什么?村里的小金庫嗎?”

  韓村長說,“小什么金庫?再研究。報案的人總得給人點獎勵吧?幫咱這么大個忙。”

  趙霖說,“那是村里的事,我從治保費里出,不是亂罰來的錢。”

  韓村長說,“就這么定了,懲戒要嚴,才能永葆安寧。”

  褚平安說,“韓村長,你定的有點早了,你沒說出來任何道理,一句話就落案了?你說我會說,行,我不說,你可以派村委會的幾個人,把這件事拿到仲裁委去仲裁,如果他們說我也該挨罰,我沒有話說,就拿錢。你在這隨便一句話,就讓我拿錢?趕上草菅人命了。”

  韓村長也不太知道“仲裁委”是干什么的,但最后一句話他懂,“草菅人命”,他火了說,“你還想給我扣頂什么帽子?山林是集體的,我這么作是為國家著想,避免這種事情再發生。怎么和人命扯上關系了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是不是在這蠱惑人心?”

  褚平安說,“我還真沒那時間。今天這種行為不是真對我個人,村里這么多承包戶,包地包山包水的,今天立下的規矩就是個規矩了,難免以后別的承包戶不發生今天這種事。所以,它更趨于完善,有利于村民發展才行。所以,你要是堅持賠款后的再罰我,就必須經過有關機構判決,讓他合理化。你說行不行不好使。”

  王祥大聲說,“褚平安說的對。你怎么沒說說,他家的樹是怎么丟的?”

  有人大聲說“對,我們也要知道。”一時間,村民們有點亂了,各說各的看法,屋里噪聲一片。韓村長有點壓不住了,話也叮不上了,此時有點難堪。

  趙霖說,“老韓,這件事你最好拿出個方案來,我管治保,我上仲裁委去作裁決。今天就這樣吧,我就不陪著了。”帶頭離開了會場。

  趙霖帶頭走,其他人也跟著走了,原本就不多的人,不一會就剩下幾個人了。柳會計,韓村長,王祥,他主要是想看看韓村長怎么下臺,季海武留下想知道,他罰款的事,可不可以少交點,場內還有兩個人,純粹是家里也沒什么事要做,在哪都是閑聊,就不著急走的。褚平安看看人走的差不多了,就說,“韓村長,你是我的長輩,我很尊重你,但是,不等于我任人宰割。咱們丑話說在前,如果你不聽阻攔,一意孤行,就這么定案,咱們上法庭,好好追究追究責任,是我的我承擔,是你的肯定也跑不了。”說完,起身就走了。

  韓村長半天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