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震煞,地火藏靈,騰邪去惡,鎖鬼關精。五帝敕令,破滅妖形,急急如律令!”
“砰!!!”
一聲巨響過后,最后一只惡鬼也被江鈴招來雷光的打翻在地,但她仍舊不敢怠慢,等到催出的壓靈符把地上的鬼魂收起以后,飄回了她手里以后,江鈴才真正舒了口氣,這才收了手訣,一臉疲憊的到靠到了無光的陰影處。饒是如此,她身周圍的依舊有紅光若隱若現——地火藏靈的護身法她實在是不敢撤下:哪怕是會加快消耗所剩無幾的靈力,她也不能再度輕敵了。剛才就是以為重創了敵方,江鈴才會被人從陰暗處偷襲得手。到現在,她的脖子還火辣辣的疼著,若不是她反應及時,估計現在頸動脈已經被切開了。
“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她小聲咕噥著,拿出些許藥膏抹在了脖子上。在疼的齜牙咧嘴的同時,她也沒有忘記窺探周遭的形勢。
……真是奇怪,她心想。百鬼夜行并非難見,但大部分時候說的鬼指的都是無害或危害極小的“靈”,像這樣夜間全是鬼魂游蕩的情況記載中也并不多見。而且這些鬼魂的邪性都極大,但是卻幾近沒什么怨氣……
想到這里,江鈴掏出了剛剛封印了那惡鬼的符咒,使勁在上面嗅了嗅,然后皺著眉頭若有所思道:
“這么濃重純凈的陰氣,是來自陰間沒錯……我靠怎么這么沖鼻,這是從下水道鉆出來的嗎!”
看上去一臉不堪忍受的蹲在地上,可抱著膝蓋的江鈴實際上卻并沒有完全放松警戒。那符上粘的氣味是沖鼻不假,但并非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
她在等。
那個偷襲自己的家伙不是惡鬼,江鈴敢拿自己那本就風雨飄搖的前途打包票。而且根據她的第六感,那東西就在周圍一直盯著自己,絕對沒走!
然而這也是在賭,賭那個黑暗里的玩意不能一擊徹底打破自己的地火藏靈和脖子上已啟動的護身玉。而只要江鈴沒被一擊干掉,那她就有辦法一擊干掉對手。
時機僅有幾秒,就看那個人愿不愿意去把握了。
…………
程休羽調整了自己的呼吸,盡量的把心速壓到了一個很低的程度。月光越是明亮,月色之下的陰影就會越發黑暗,而他此刻就正匿伏在一處樓房的陰影之中,在距江鈴不過數十米的距離上屏息靜氣。
他也在等待。
大約在半個小時前他就跟到了江鈴附近。盡管她周圍惡鬼很多,但程休羽看著對她造成不了太大麻煩,也就沒有露面。畢竟自個一身血的大半夜跑出來造型未免太過駭人,而且身上的刀口也不好解釋;他也不好意思跟人家直說自己為什么跑出找她……在這種事上他反而不好意思了,可能這就是為什么他只交過一個女朋友原因吧……
然而十幾分鐘前,情況卻不一樣了。當時他藏身于陰影中,心情愉快看著江鈴打的虎虎生風各種大秀特秀,就差拍手叫好了。畢竟江鈴是能列在美少女這一行里的,而看著美少女活動中總是讓人心生愉悅的——這是對美的追求,真不是好色。不信你看p站上美少女的圖永遠比美少年的多……
等到江鈴打完,程休羽偷偷摸摸的溜到了江鈴身側,他起了些惡作劇的心思——美少女被嚇到的樣子應該也很好看。
那時她正靠在一處墻角邊上。她沐浴著光明,閉著眼睛,靠著墻靜靜地調節著吐息,而他隱匿于黑暗之中,默默地看著她在月色下愈顯溫柔,又略帶孩子氣的臉。
程休羽突然又沒心思出來惡作劇了。他只看一眼,就又把身體藏回了陰影中,也靠著那一側的街角,把頭貼在了墻上,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她的呼吸和脈動——盡管那大概率是溫柔的錯覺。
今晚上江鈴是見不到他了。隱藏在黑暗中的他,只要愿意躲,就連老板娘也很難發現他的蹤跡——哪怕是兩個人面對面的站著,也是一樣。
大概再過三分鐘,江鈴就會調整好吐息,然后當著程休羽的面離開這里,去最近的聯絡處聯絡情況……到那時,自己也不必跟著了。
但就在此時,一陣違和感促使程休羽睜開了眼睛。他面前的黑夜里分明空無一物,然而他的神經卻高度緊繃了起來——有什么東西在附近!
沉重的空氣壓迫著地面,陰影外的月光也開始晦暗不明,無風之夜里,搖曳的月影開始呈現各種詭異的形狀,墻面和地面開始被道道裂痕覆蓋,割開。而后程休羽發現,自己什么聲音也聽不見了。
不,是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陰影之內,裂痕碎影剝落,粉塵碎塊在空氣中懸浮扭曲,濃重的壓迫感使人喘不過氣來,但程休羽依然什么都沒有看到。而陰影之外,月色依舊美好靚麗,美人依舊閉目休息。
幽暗之中,唯見兩抹碧綠的幽火掠過,然后一道幽綠色的劍光猶如毒蛇般電光驚襲,只取江鈴的脖頸!
無聲的世界里,程休羽加將力量全都加持在了右側手臂之上,那一片頓時灰黑頓時燃起了熊熊烈火,然后自下而上狠狠地砸了上去!
世界依舊無聲,然而沖擊卻將程休羽腳下的水泥路面整個震碎了,連帶著他整個人也直接嵌到了地里。
而那劍光雖未停下,劍身上的綠光卻散去了。由此,江鈴勉強的躲開了這一已后發無力的偷襲。
“走肯定是還沒走,但真的還會出手嗎?”
程休羽思考著。他的整條右手基本已經全黑下去了,于是他干脆切斷了有關右手的靈魂聯系——燒就燒吧,誰讓自己救人心切呢,付出點代價也值。
……只不過一想到以后會加倍償還的痛苦,程休羽還是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既然對方沒走,程休羽也就沒有放松警惕,不比剛才應急之舉,他此刻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只要對方動手,他保證對方死的連渣都不剩……
…………
“要不要動手?”
黑暗中,兩個身著藏青色袍服的男人毫不掩蓋的交談著,當然了,他們兩個的談話聲自然只有他們自己能聽到:
“剛才的人你處理好了嗎就還想動?”略微高大些的那個男人嗤笑一聲,“破魂還能用幾次,你心里沒數嗎?”
“……那就把那個暗處的人誘導出來干掉,留著這種人對我們必成大患……”
年輕一點的那個好像非常執拗,十分激動的喊出了聲。
“你瞅瞅,又急了,我們的目的是胡天山,不是隨便誰都要殺得……殺了這個和暗中的人固然是收獲,可這破魂刀要是碎了,就得不償失了……”
“那怎么辦?”年輕人似乎冷靜了下來,“那我們現在去找胡天山?”
“不急……”
身形高大的男人瞇起了眼睛,露出一個暢快的笑:
“再等一下。”
…………
“真走了啊。”
江鈴咕噥著,然后決定離開這里上報聯絡,可此時她卻發現,自己真的有些頭昏了。她試圖扶著墻爬起來,卻在搖搖晃晃中失了平衡,直接倒在了地上。
在最后一刻,她緊緊地攥住了手上的玉環。
程休羽臉色變了。
黑暗中男人笑的更開心了。
“這是怎么……?”
“既然鬼可以抱著刀殺人,為什么我不能試試別的玩法呢?比如在陰氣里種點毒……現在啊,該由我這只被蹲的兔子來決定劇情發展了。”
他伸手一揮,一張符咒在空中燃燒起來,隨即一只瘦瘦小小的鬼嬰飄了出來,轉了幾圈腦袋以后瞪大了漆黑一片的眼珠子,看似很高興的往江鈴的方向撲了過去。
為什么說很高興呢,因為一般形容人笑不都有這么一種夸張修辭嘛——最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現在這用在鬼嬰身上就不只是夸張手法了……
“給我刀。他出不出來,都該動手了。”
男人的笑容愈發開心了。
程休羽無可奈何的笑了,笑的有點狼狽:
“看來今晚還真就得大鬧一場了。”
他不會讓江鈴受傷,但暗中的人也絕不會讓他好過,這就意味著他可能要重傷了。
重傷之下,自己可能就會搞出一點小麻煩了。但也沒辦法,救人之舉,實在不行,就再欠老板娘一筆得了。
就在雙方都欲動手之際,一個意外的聲音卻打破了一片寧靜:
“地坤生,離火震震!”
一簇赤火熾焰自地面上升起,鬼嬰毫無反抗之力的直接被燒的灰飛煙滅。那聲音的主人隨后才姍姍來遲。
程休羽不由得擰起了眉毛,隨后漸漸舒展:
“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現世報啊,看來我平時多做好事有好處的嘛……”
來人正是下午進了他店里的那位職場麗人。去掉了下午的不安與慌張,換了一身古裝裙服的她顯得優雅而高貴。而一雙聳立于頭頂的耳朵和身后九條毛茸茸的尾巴則驗證了她的身份:青丘九尾狐。
只有青丘的狐貍一出生就帶著九條尾巴。當然,他們不具備傳說中九尾狐那種移山填海的威能,只有當九尾都修煉成純正的金色后,他們才能擁有那種能力。
當然,比起別的狐貍來說,出生九尾,天生就會說話的青丘狐天賦依舊令人羨慕。
“那安嫻雪所說的鯥之后的事……”程休羽瞇起了眼。
“怎么會是她,走吧走吧……”
那兩人意欲離開。
而這時,青丘狐正好扶起了地上的江鈴。
然而,那里躺著的小女孩,似乎沒有她想的那么柔弱——
“天——”
金黃色的眼眸中符文一圈一圈的蕩漾排列,力量源源不斷的從手腕上的玉鐲中匯聚到少女體內,即使此時青丘狐妖想要退開,也難以躲開這一招的攻擊范圍了。而這,也就是江鈴最后的底牌,在她昏迷前設下的最終保障:
“天雷震煞,地火藏靈,騰邪去惡,鎖鬼關精。五帝敕令,破滅妖形,急急如律令!”
“住手!!!”
暗處的雙方情急之下都全力出手阻止江鈴,于是——
“轟!!!”
今天的安靈鎮夜晚,核平而由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