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這個時代，極其難得出現重大的技術革新。
在另一個位面的歷史上，許多的技術在發明之后可能達到千年不會有多大的改變。
例如曲轅犁，自從發明之后，一直到近代都沒有更大的改進，直到人類步入工業社會，有使用內燃機的強悍農業機械，在許多不發達的閉塞地區，能夠用畜力拉動曲轅犁進行耕作就已經算是十分先進，甚至在畜牧業極其落后的地方，農人只能用人力勉強拉動曲轅犁來耕作。
而周國的煉鐵煉鋼工藝繼承前人，雖然也一直在改良革新，但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一脈相承的進行改進，很難出現質變引起的量變。
所以在周皇的預期中，只要葉載墨弄出的新式煉鋼法能夠如之前的水力機械一般，大量的節約人力畜力，縮短工時就已經十分難得，若是產量能有個幾成的增長，那簡直就是可以在告祭太廟的時候向老祖宗們吹噓的國家大計了。
見葉載墨自信滿滿，周皇有些擔心言過其實讓葉載墨丟面子，索性說到：“只要比以前要好就行，至于別的事情，就在投產過程中慢慢解決吧。
走，先帶我們去看看新式煉鋼法到底如何。”
葉載墨還想多說，陸遙趕忙給他使了使眼神，他這才停下話頭，趕緊帶路前往試驗的工棚。
雖然東山園區內部大多已經鋪設了水泥混凝土路面，但畢竟工坊每日要產出大量的塵埃，且園區還有大量的還未開發或者正在施工的土地，哪怕有一支專門的保潔隊伍隨時清掃路面，路面上的塵土還是頗為不堪。
但周皇絲毫不以為意，都不顧身上的錦繡華服和腳上的龍靴弄臟，大步跟著葉載墨在道路上行走著。
一行人到達工棚，此時葉載墨的門徒們也已經趕到，雖然臉上難掩倦容，但他們的雙眸都透著一股子朝氣。
周皇也感受到了這股子朝氣，不由得點點頭：“你們是載墨的學生，也是我大周的功臣，若是煉鋼之法行之有效，朕定會論功行賞！”
眾學生齊呼萬歲，然后在葉載墨帶領下到工棚內忙活起來。
王金來較為熟悉內情，趕忙上來安排起來：“啟稟陛下，工棚內炎熱且危險，若陛下要進入工棚觀看，需換上專用的護具，以免發生意外。
另外如果這么多人涌入工棚，會使太子殿下他們輾轉不開，所以一會兒若是進入，還請大多人在外等待為好。”
周皇點點頭：“皆由你安排。”
王金來趕忙行了禮，讓人送來護具，其實就是厚重的棉服以及藤編的安全帽以及玻璃護目鏡。
由于準備倉促，這些護具也是有新有舊，但為周皇準備的那一套明顯要好上許多。
周皇一看自己的明顯不同，忍不住問道：“你們這是早有準備？”
王金來道：“回稟陛下，小人以為煉鋼之法初創，肯定會有許多大人前來參觀，所以準備了一些護具。
但小的思慮不周，還是殿下認為陛下對煉鋼這般的國家大計定然十分關心，也有意請陛下前來參觀，所以命小人單獨為陛下準備了護具。”
周皇沒多計較，在眾人的幫助下換好護具，除了貼身的侍衛，其他的護衛都在外圍留守，而得以隨周皇一同進入工棚觀摩的，也只有內閣幾位大人、工部戶部的大臣以及其他周皇親近的大臣。
哪怕如今已經天氣轉涼，穿著厚重的防護服進入被熔爐的帶起高溫的工棚之中，也讓這些年紀不小的重臣頗不好受。
周皇倒興致很高，在王金來的指引下往工棚的觀摩臺走去。
這是專門搭建的臺子，使用鋼管、木頭在距離熔爐有一定距離的地方搭出丈余高的平臺，且平臺上還有用整塊玻璃作為防護。
站立于觀摩臺上，能夠將煉鋼的全過程一覽無余，卻可以和可能發生的意外危險阻隔開去。
陸遙渾身冒汗，勉強陪在一旁，就見葉載墨帶著他的門徒，按部就班地進行煉鋼試驗。
雖然沒有前世鋼鐵廠先進的機械設備，但那有模有樣的流程，倒是與陸遙在一些記錄煉鋼工業發展的紀錄片中的影像有些類似。
炎熱的讓大家度日如年，不斷有大臣假托出恭等借口離開工棚乘涼，但周皇卻是抓著欄桿一絲不茍全神貫注地看著煉鋼的每一步過程。
時間一過便又是大半日過去，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了，工棚內點亮了油燈，不過熔爐的光亮幾乎已經將整個工棚照亮。
工坊食堂送來了便飯，周皇卻沒有動筷，而是看向依然在忙碌的葉載墨和他的門徒們，見有人也給他們送上了飯菜，他們開始輪換著吃飯的時候，周皇才端起飯碗動筷。
又見葉載墨從一支大桶里舀起了一大瓢水痛快喝起來，看葉載墨他們如此快意，周皇忍不住也喉頭微動。
觀摩多時周皇其實也又熱又渴，雖然送來的飯菜頗為美味，也有茶水止渴，但似乎還是葉載墨那種喝水方式更加讓人食指大動。
他不由得嘆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還是年輕好啊，喝起水來跟水牛似的。”
陸遙道：“看樣子殿下所喝的是冰鎮飲料，乃是夏日的時候臣調配的，想來是工棚燥熱難耐，殿下便命人常備了。”
周皇看向王金來，眼中滿是詢問。
王金來苦笑道：“啟稟陛下，此飲料雖然美味冰涼甚是解熱，但冷熱驟變著實容易生病，所以小人實在不敢呈上來。”
周皇點點頭，可旋即又吧唧了幾下嘴，實在是有些饞了，不由得訕訕道：“朕嘗一嘗？”
陸遙有些無奈，周皇畢竟不怎么吃冰的，要真弄出個好歹，哪怕只是拉肚子都不是小事。
可周皇執意如此，陸遙只得道：“請陛下暫時離開工棚稍息片刻讓體溫恢復正常，臣親手去為陛下調制清涼飲品，如此一來便也不那么容易喝壞肚子了。”
周皇點點頭，從工棚出來只覺得從煉獄到了天堂一般，不由得對自己兒子的犧牲更加地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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