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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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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2登將君閣

  既然要玩大品牌,那就得故作高深。輕而易舉可以得到的東西,人們怎么會覺得珍貴?

  江瑜回到房中,繼續寫自己的字,畫自己的畫。

  先把那林子義晾個一時半會吧。

  時間悄然而去,江瑜畫的入迷,竟不知覺已經過了近半個時辰。

  江瑜畫罷,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趙堂,去瞧瞧那人是否還在等。”

  如今書仙閣中,金女王排第一位,江瑜好歹也算第二位,其他人都得聽他的差遣。

  趙堂領命去了,過了一會,匆匆趕回,道:“江大哥,人還在。”

  倒有些耐心。

  江瑜將筆放下,活動活動筋骨,又裝書童去見那林子義。

  林子義依然在賞著將君閣四周字畫,莫說江瑜不覺時間已逝,林子義也不知自己竟等了半個多時辰。

  江瑜入門,林子義依舊未曾察覺。

  這么癡迷老子的字畫……

  早知道可以再多晾半天。

  江瑜又干咳兩聲,當做提醒,林子義聞聲回神,轉身作揖道:“不知你家閣主何意?”

  江瑜挺直胸膛道:“我家閣主說了,你的眼力很好,他放在此閣中的字畫確實不過是些殘次品,有形無神,有筋無骨,但單憑這等眼力,還是不足一見。”

  江瑜以為此等字畫既未足動人,那在他心中即是殘次品了。至于有形無神,有筋無骨,倒不是貶低自己,而是謙虛說詞。

  林子義聞言,微笑頷首,似信非信,握扇在手,作揖道:“原來如此,閣主果然了得。那來日我再登門拜訪。”

  “好,公子慢走。”江瑜回禮,就此先行離去。

  ……

  自當林子義離開以后,江瑜便令人將將君閣中字畫全然取下,換些新的上去,把舊的拿回去仔細品鑒。

  有形無神?有筋無骨?

  是這林子義故弄玄虛,還是我畫的確有此缺憾?

  江瑜足足看了三天,卻還看出這些畫作字作究竟問題出在何處。

  但覺都完美無瑕,并無什么無神無骨之病,馬呼之欲出,字飄逸自如。這些作品雖非他生平最好,但絕對是他正常水平發揮。

  正在江瑜百思不得其解時,門外又聽得下人來道:

  “江主,那林公子又來求見,已在將君閣中等候。”

  江瑜聞言,霍然起身,雙目有神,挺直胸膛,他倒要看看這人此番又有何說詞。

  江瑜本迫不及待地前往將君閣中,但心下一想,需留給那林子義一些賞畫品字的時間。一來好讓他被自己新作徹底征服,二來縱然他有說詞,也算給足他時間雞蛋挑骨頭。

  時間晃然又是半個時辰,江瑜才姍姍去遲。

  江瑜又咳兩聲,林子義又是轉身作揖,笑道:“你家閣主此次的字畫比上次頗有進步了。”

  江瑜聞此言,身板挺得更直,道:“那是自然,我家公子何許人也?乃仙人也。”

  林子義含笑不語,移步到一幅寫著“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的字前,上下打量一遍,方郎朗說道:

  “這次的字比上次稍有力度,骨是有了,但卻是軟骨。仙人亦是人,不是縹緲如霧即是仙。人當有皮有骨,有七情六欲,故而仙人之字也一樣,應在飄動中有定骨,在逍遙中有約束。”

  江瑜聞言,如是恍然大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簡直醍醐灌頂,豁然開朗,不禁暗暗瘋狂點頭,驚喜道:“林公子所言極是。”

  說罷,江瑜似乎已覺不妥,自己怎能露出佩服之色?

  如是氣質上便被那林子義壓了一籌,接下來還如何拒絕見面?

  江瑜遂把驚喜之色收起,立在一旁,故作不屑。

  林子義評完,補充道:“這字寫得雖差了點味道,但這詩句卻是千古難得,簡直神作!”

  江瑜微笑不語,這詩確實千古難得。

  林子義走移步一幅“云峰秀色”圖前,又是頗為深沉地掃視一遍,評價道:

  “這畫也是如此毛病,霧氣縈繞,如雖仙境,卻把仙境描繪的近乎虛無,實不可取。若仙即是無,世人何以求仙問道?若仙即是有,世人何必生老病死?仙應是介于有無虛實之間。隱隱約約,若有若無,霧去而峰現,霧來而峰藏。”

  “欲得其神,先得其體。”

  林子義說罷,單手開扇,輕輕拂身,微微作笑。

  江瑜拱手作揖,道:“林公子眼力一如既往的好,但我家公子卻早已算到這等評價,此乃他故意為之。”

  林子義頷首不言,問道:“你等畫作,是他幾成品?”

  江瑜圓眼打轉,舉出五指,道:“僅算五成品。”

  林子義聞言大驚,露出極為佩服之色,笑道:“我先前不信這等畫作是你家閣主所畫,如今看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已確信無疑。”

  說罷,林子義作揖道別,笑道:“一月之后,我會再來拜訪你家閣主。”

  就此,林子義合扇而去。

  江瑜獨留原地,怔怔然看著那林子義的背影。

  怎的感覺自己被反客為主了?

  江瑜叫一聲,“來人!”,下人聞言匆匆趕到,江瑜指了指閣主中書畫,語氣低落道:“把這些全拿去燒了。”

  那下人聞言大感意外吃驚,問道:“江主此是何意?”

  江瑜擺了擺手,道:“燒了便是。”

  說罷,江瑜低著頭,無精打采地轉入書房。

  他看了看桌上那幅尚未完成的畫,呆呆瞧了一日,一言不發。

  自打這天起,江瑜花半天作畫,又花半天將自己的作品掛起,蹲坐在地,像木人一般沉思,茶飯不思。

  如此半月,縱然他有仙人之軀,卻也顯得日漸消瘦,疲憊不堪。

  “江大哥,你每日像個癡情種一樣瞧著這畫有何作用?”趙堂似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江瑜輕輕嘆了口氣,自顧嘀咕道:“差了點,還是差了點。”

  金女子打坐半月,這日正好回神,便見了江瑜此番狀態,如是昔日自己想念秦郎在何處時的失魂之態。

  往事越千年,一幕幕便如全然在眼前。

  金女子一雙淚眼朦朧,問道:“小鬼,你遇到對頭了?”

  江瑜木訥回應道:“好像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長的如何?”金女子又問。

  “林子義,風度翩翩。”江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