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死亡殘響

首頁

第6章:回憶、詫異、氣味

  和昨天一樣,我在寢室度過了無聊的一天,無聊到看著唯一帶來的漫畫度過。

  陳老師帶來的資料我碰都沒碰過,我對學習并不感興趣,來學校也只是消磨時光到成年。

  今天貌似沒有人被拖走,但我害怕,害怕被她拖走,害怕被囚禁。要是能讓宿管消失就好了,我是這樣想的。

  或許明天就能擺脫宿舍去上課了吧。

  我看了看胸口上的傷,紗布已經被我拆掉了,傷口只有拇指指甲長,但我能感受到傷口很深。雖說疼痛有所好轉,但傷口內部還在隱隱作痛。

  晚自習結束的鈴聲響了,我終于離開了宿舍。

  我獨自站在通往“操場”的臺沿上,月亮被云蒙蔽。

  我望著長滿雜草的荒涼的“操場”,與其說是操場,不如說就是一塊長滿野草,四周被鏟平成一條狹窄跑道的平地。

  雖然看起來寒酸,不過面積挺大,風景挺好。還能看到對面被建筑遮擋了的江河。

  此時的操場正在吟唱夜晚該有的旋律,四周的花木也跟著伴奏,白色的蝴蝶隨風起舞,輕盈地在操場上歌旋……

  “怎么,心動了?”一旁的聲音將我從沉浸中拉了出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依舊盯著正在操場上散步的白衣女孩。

  “別人穿個白裙子就能讓你目不轉睛地盯著。你很渴望啊。”徐文瀚打趣道。

  “我只是……只是想起了個人。”我依舊看著她,我想起了過去。

  “傷好了,能走了,你又覺得你行了。你知道她是誰嗎?”徐文瀚指著那女孩。

  “誰?”我本能地問了一下。

  “還記得說我變態的那個女人嗎?她叫莎嬅,你最好離她遠點。”

  “是她?”

  “當然不是。莎嬅有個跟班,那個白裙子的就是那個跟班。雖說是可愛,不過和莎嬅一起的你就別想了。”

  “為什么?”

  “因為她喜歡帥哥啊。”徐文瀚在最后一個詞上笑了。

  我沉默不語,也不再有興趣欣賞這良辰美景。

  正當我轉過身想走時,我突然感到了一陣惡心。也許回憶比恐懼更加不堪,我想我再也承受不了那種事,令人無比作嘔的事。

  “你還是回去休息的好。”徐文瀚撫摸著我的背。

  “不行,我得離開宿舍。明天我會去上課。”我實在受不了宿管老女人所帶來的壓力,還有對被囚禁的恐懼。

  “今天的作業已經順帶幫你做了。如果明天你要來的話記得帶上作業。教科書就在你桌子里。不過我要提醒你,明天在課堂上盡量不要主動回答問題。當然你也不會主動。還有,別相信任何人,包括老師。當然,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說,我會幫你解決,包括學習。”徐文瀚和我相對著,他搭著我的肩,臉上沒有什么表情,我關注的除了他的銀邊眼鏡外,就是他的純紅色嘴唇。

  我曾以為有些事會一直和我糾纏,得不到想要的自由。不過在這個學校里,有了徐文瀚仿佛身邊的一切像桃園一般夢幻,我摸到了自由的感覺。

  第二天一早,我比所有人都起得早。

  就在凌晨五點,我走出了宿舍,那時的壓迫感已經感受不到了,就好像我已經正在融入了這個學校一樣。

  這個學校的獨特,這個學校的殘破,這個學校的古怪,每一處都吸引著我,它們迫使我開始適應,開始同化。

  凌晨五點的空氣很涼,我喜歡這樣的空氣,但我感受不到吸入它時的愉悅。天還是黑色的,我穿著黑色的襯衫,拿著黑色的筆袋,走向了黑洞的教學樓。

  經過一樓時,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來自深淵的恐懼,我眼中那無盡的走廊,深不見底。我想到了周老師帶我去103室的情景。我的腳步開始小心翼翼。

  同樣地,我依附著欄桿往上走,希望很快就能到二樓。二樓的視線要比一樓看得見,我徑直走向了203室,這次我沒有聽見金屬掉落的聲音。

  后門沒有關嚴,我進去了。

  教室里很黑,唯一的光亮是從男生宿舍二樓墻上的照明燈發出的,從教室的窗戶我能看到男生宿舍的全貌,現在還沒有人在寢室里開燈。值得注意的一點是,男生宿舍的房頂是立了這四個字的,但現在這剩下兩個字標——男舍。這讓我想起了畜舍。

  我獨自坐在位子上,在移動凳子時都不敢太過動靜,因為我怕這動靜會驚動到什么。我甚至幻想著走廊上有人正在行兇,而我是唯一的知情者,如果我此時暴露了,就會有被滅口的風險。

  我深深地知道一個極其可怕的人朝著自己走來時的壓迫感是多么讓人窒息。

  我想做掩耳盜鈴的人,于是就雙手枕著頭做出睡覺的姿勢,我就這么坐著,清醒地等待黎明的到來。

  大概在六點半,第二個人來到了教室。

  “怎么不開燈啊。”他只是察覺到有人。

  我沒有說話。

  我抬起頭,看著這個留著一頭短流海的人,他看起來瘦高瘦高的,我想起了一個游戲里面的生物——末影人。

  這個人看起來像個攝影師,因為除了背著書包外還帶著一個裝攝影機的包。他帶著黑色方框眼睛,看起來是一個對修飾物不是很在乎的人。分析于此,我更覺得他可能是一個某方面的天才,天才都這樣。

  他坐在靠窗的第一排,他始終沒有注視我,而我一直盯著他。我好奇在一個明顯被注視的環境下他是怎么能如此淡定呢?我很想與他搭話,但我想起了徐文瀚對我的警告。

  他平淡地坐在窗邊,翻看著不知道是什么內容的書,那書很厚,我能看到他嘴里在念著什么。

  很快,太陽的光就毫無保留地照進了我們的教室。

  每一個陸續進來的學生看到我都很驚訝,隨后又與其他人談論。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談論我,但談論的內容最好不是校祭那天我受傷的事。

  不過,我現在貌似沒有再感受到同學們對我的敵意,更多的是一種驚訝和害怕。

  “先看看書吧。第一節課是英語,新班主任上。”徐文瀚放下了書包,凳子旁總有一個硌腳的破舊保溫杯,徐文瀚說那是他喝水用的。

  我看向我的課桌里,里面堆滿了教科書。在一番翻找后,我拿出了那本藍色的英語書。

  “這……”我看著書的內容,我懷疑我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

  “怎么了?”徐文瀚看我翻開英語書很遲疑。

  “這英語書里為什么全是各種國外兇殺案案例?”書中的內容全是國外各地變態兇殺案典例,并且全是英文。

  我看向徐文瀚,感覺能從他身上知道原因。

  徐文瀚遲疑了一下,然后做出了答復,“這個是學校的編制教科書的特色。為了能讓學生更好地學習并對學習產生興趣,這些手段是必要的。現在的人不都喜歡看這些獵奇的東西。”

  我轉向課本繼續翻看著,“為什么這上面還有清晰的尸體圖片,還有人體解剖圖?”我問道。

  “綜合學習。英語與生物的完美融合。”徐文瀚一本正經地說。

  這些鬼話也就小孩信,誰會覺得英語書上出現這些內容正常?不過就譚乙申的話,在這個學校發生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我也就當做見怪不怪了,畢竟我不打算把學習放在心上。高中畢業就離開是我最開始的打算。

  早自習結束后,有一段休息時間,這段時間徐文瀚不會在。這個時候,坐在后排的莎嬅走了過來,并坐在了徐文瀚的位置上。

  “校祭那天,你表現的很優秀哦!”莎嬅加重了尾音,這讓我聽起來很不舒服。

  “那個……你知道那天發生了什么?”我再次嘗試著問。

  “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如果你自己記不清了,那就很遺憾了。我是不會告訴你那天的事的,包括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說。”

  “為什么?”

  “這是周老師走之前說的。你想知道就只能靠你自己回憶。好了,這事先翻篇。我來找你可不是為這事。其實在你來到這里時我就想問你,你是怎么進來的?”

  “交錢進來的。”她問的問題很奇怪。

  “我的意思是,像你這樣一無所知的人是怎么知道這個學校的存在的?”

  “有傳單。”

  “我們學校可是從來不對外界發傳單的。”莎嬅一臉詭異地看著我。我感覺她的問題很奇怪,讓我很不舒服。

  我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借機離開了座位快速走出了教室。

  “我們學校可是從來不對外界發傳單的。”莎嬅的話一直在我腦子里周旋,這句話讓我很不舒服,就像是被騙了一樣,被騙進了狼群一樣,我就是那待宰的羔羊。

  我想去廁所冷靜冷靜。可一到廁所,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好臟。這讓我更加煩躁,于是準備下一樓。一樓應該沒人去上吧,我帶著這樣的僥幸快步走下去。

  正當我看到了處在一樓盡頭的男廁時,我突然問到一絲煙味,一絲平價云煙的味道,這是我爸經常抽的煙。我討厭煙味。但是沒辦法,我硬著頭皮走向了男廁。

  隨著距離越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煙味越濃,除了云煙,其中還夾雜著真龍、中南海的味道。全是我討厭的。進到廁所,一群抽著煙的學生盯著我,他們貌似看到只是學生而并沒有做出什么動作。

  我平靜地走向廁間,原來他們只是聚眾吸煙,并沒有在這里上廁所的跡象,這里比上面干凈多了。

  “白墨堂?你怎么在這。來吸煙的?”一個聲音阻止了準備脫褲子的我。

  “你是……”我進來時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哦!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啊。我叫黃永,化學課代表。”這個戴著黑色方框眼鏡的人很是自來熟。

  “我是來上廁所的。”我回答了剛才的問題。

  “二樓不是有廁所嗎?怎么專程來一樓。”黃永打趣道,右手食指習慣性地抬了下眼鏡。

  “因為干凈。”說完我也不管他接下來要干什么,我實在憋不住了。

  “哈!你這人真有趣啊。挺隨性,也不像他們那樣說的這么死板嘛。”黃永看我沒有理會他,于是他也沒再說話。“我走咯!”這是他離開之前最后一句。

  雖然細微,但我能在他身上聞到一股細微的化學藥劑的味道,具體是什么不清楚,只是在他離開時,這股味道并沒有消失。

  等到那些抽煙的走了之后,我才上完廁所。

  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廁所里有響動,而那個響動貌似是從被單獨留作儲物的儲物間內傳出的。我小心地向儲物間走去,化學藥劑的味道越來越明顯。走到儲物間前我才確認了那化學藥劑是什么——福爾馬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