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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詭秘復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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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案Ⅱ

  “他死了嗎?”方心宜面對著墻角問道。

  她從一進門就面壁思過,聲音微微顫抖,不敢去看昏睡在床上的年輕男子,令人驚掉下巴的是,男人的雙手雙腳被束縛在床頭四角。

  這是一間狹小的單身公寓,開放式廚房和臥室連在一起,窗臺上擺滿了多肉植物,餐桌上擺放著魚缸,窗明幾凈,布置得溫馨舒適。

  只是房間內,充滿了濃郁的石楠花香。

  “他還活著,”張尊默掃了一眼,腦子里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方心宜看起來柔弱清純,私生活居然這么不堪,真是個虎狼之女。

  難怪聽成陽說留學生圈混亂,這也太禁忌了。

  任誰看到房間內的景象,都會將其和字母圈聯系起來。

  床鋪上的年輕男子胸腹起伏,很明顯是在呼吸。

  張尊默走近床鋪,試圖解開捆縛住男人的鐐銬,沒能成功。

  “鑰匙呢?”

  “什么鑰匙?”

  張尊默扯了扯嘴角:“你說呢?”

  “我,我不知道啊,”方心宜羞慚不已,眼淚奪眶而出:“我昨晚在樓下遇見石川秀,他整個人喝得醉醺醺的。

  我怕他出事,想送他回家。他也住在這間公寓,但我沒有找到他家的鑰匙,就帶回了這里。

  然后,然后……”

  “你不用說了,”張尊默自以為懂了,說道:“我覺得你應該找律師,而不是天師。在北美,這位石川先生可以告你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方心宜痛哭地蹲下身體,頭埋在膝蓋上:“昨晚我帶他回家后,突然就失去了意識。

  直到今天早上,才看到了這一幕。我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但是我給家里裝了監控,看完監控后,我——我——,那根本不是我。”

  望著地面上的一片狼藉:衛生紙、隨地亂扔的衣服,張尊默呲牙咧嘴,眉頭緊鎖,半晌說不出話來。

  要是以前,他可能會怒斥方心宜,勸告她盡早自首,然后正氣凜然地拂袖而去。

  但經過中央公園事件,張尊默不再武斷。

  “就算,就算是我要那個,”方心宜抹了抹眼淚,說道:“我也不會找石川秀。”

  “為什么?”張尊默奇道。

  床上的石川先生眉清目秀,應該是女孩子的菜。

  “因為他是同性戀啊,”方心宜轉過身體,鼻子紅腫,眼淚漣漣道:“所以我才沒有顧忌地把宿醉的他帶回家。”

  同性戀?

  你一個低眉順眼的女大學生,居然干翻了島國基佬。

  這等邪門事,槽點太過密集,張尊默不知從何講起。

  難怪那里有一根辣眼睛的金字火腿,原來是作案工具……

  不行了,不行了,這場面,想一想都上頭。

  張尊默敗下陣來,扭頭瞪著墻壁:“不是有監控嗎?看一看你把鑰匙放哪里了,先把人解開。”

  方心宜揉搓著黑長直的秀發,打開手機,閉著眼睛交了出來:“天師,我左思右想,想不出個所以然。你說,我是不是鬼附身了?”

  “九成是這樣,”張尊默將視頻加倍播放,望著畫面里的狂野女孩,瞠目結舌。

  怔愣了片刻,他從沙發縫里找到鑰匙,解開了石川秀的三個鐐銬,留下了右手的。

  至于嘴上的膠帶,依舊留在那里。

  他怕扯掉的話,驚醒了宿醉的男人,反而成為驚弓之鳥,引來公寓其余住戶的注意力。

  方心宜癱坐在墻角,將頭發胡亂撕扯,獨身求學在外,又莫名沾染上邪祟,恐怕不久要吃官司。

  前途渺茫,她的眼淚流不盡地涌出來。

  張尊默搖搖頭,拿起紙巾遞了過去,也坐到地上發呆。

  “謝謝,”方心宜接過紙巾,張尊默的這個友好的舉動令她鼻頭一酸,眼淚加速涌動。

  “我上小學的時候,我爸和一個女人出軌后又結婚,從此再也沒管過我。

  我媽含辛茹苦地拉扯我長大,她在渝城擺地攤,不分寒暑,吃了好多苦,才供我上大學。”

  方心宜的目光呆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我讀書很刻苦,一直能拿到全額獎學金。以我的家庭,肯定請不起好律師。

  不久以后,我可能就是留學生圈子里的笑柄。

  我身敗名裂無所謂,我就是怕我媽媽——嗚——”

  “哎,”張尊默一時無語,吐出一口濁氣,真是眾生皆苦。

  不知怎的,他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同樣從祖國出走,來到另一個國家打拼的異鄉人。

  老媽年輕的時候,有沒有孤立無援的時刻呢?

  她也會驚慌失措,涕淚交加嗎?

  想到這里,張尊默升起一絲柔情。

  “先別喪氣,”張尊默輕聲安撫道:“你打個腹稿,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和誠懇的道歉,說不的石川會原諒你,這件事情不一定要上法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石川——”想到床上的男人,方心宜頭痛欲裂:“算了,先照顧下他的情緒。島國人的自尊心很強,我怕他一言不合就跳樓了。”

  “對啊,”一語驚醒張尊默,他起身關好窗戶,回身在衣柜里翻檢了一會,拿起一塊薄毯,遮住了石川狼藉的身體。

  做好萬全的準備,張尊默和方心宜面面相覷,默默地等待石川清醒。

  驀地,張尊默說道:“要是你先殺了石川,那故事的走向就是典型的懸疑片開頭。”

  這生不逢時的美式幽默,方心宜很給面子,僵硬地笑了笑:“實話說,我看完監控后,那是腦子里蹦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張尊默嘆氣,像是在問年輕時的母親:“為什么要拼命讀書,遠離親人呢?”

  “為什么?”方心宜自嘲一笑:“慣性吧,我們這種人,不讀書就像是脫離軌道的火車,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那你開心嗎?”張尊默偏過頭,神情很認真:“我覺得擺地攤挺好的呀?小時候,我要是不想讀書,我媽就幫我請病假。我沒考上大學,在社區大學進修中文,我感覺挺好的。”

  聽到‘何不食肉糜’的言論,方心宜啞然,許久才道:“我真寧愿當初幫我媽擺攤,在小城市度過千篇一律又安穩的一生。”

  兩個人尬聊了片刻,終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陷入了謎之沉默。

  滴答,滴答。

  床頭柜上,可愛的貓頭鷹鬧鐘響徹房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床上的石川呢喃幾聲,似乎要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