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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桃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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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蟠桃樂,0姓苦

  ......

  “老哥,聽說最近在鬧旱?”

  聽孫悟空一問,老漁夫卻是面色發苦,神情間又多了幾分黯然:

  “可不是么,這連年大旱,南郡那邊餓死了不少人,有時候都能看見那邊水路飄過來尸體”。

  漁夫老頭左右看了看,有小聲地補上一句:“據說南郡城發了瘟疫,死了很多人”。

  這年頭,瘟疫就是死亡的代言詞,人人談疫色變,瘟疫一旦出現,民間根本就沒有什么對付的手段,就只能靠熬過去。

  有的熬到一城人死光了,有的熬的差點滅國,或者挺到夏季,溫度升高,瘟疫隨著氣候變化不治而消。

  谷小滿蹩著眉頭,民間的情況看來不容樂觀。

  耕地連年久旱,如今水上又是浮尸漂櫓,在這種環境下最容易滋生細菌,長時間如此,往往就會伴隨著大規模的瘟疫產生了。

  “小兄弟且待我回來”,于悟空一見,老頭很高興。

  便非要去尋隔壁鄰居家里借魚來給孫悟空做葷菜,杵著一根歪歪扭扭的樹枝走了出去。

  大圣一個人坐在海邊木屋的門檻前,看著面前海浪一波接一波,永無止境。

  大圣從包袱里掏出了一個東西,放到了小木屋的桌子上,便帶著鹿小白等,悄悄離開了。

  谷小滿回頭眺望越來越遠的屋子,仿佛聞到了空氣中一股潮濕木頭的味道。

  ...

  半晌后,老頭提著魚簍,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顏色烏黑的草編魚簍里,孤零零的乘著幾條小魚。

  打開木門,老頭剛提起魚簍,擺出了個笑容,卻見屋內已經是空無一人。

  只剩下桌上放著一個紅白相間的桃子,隱約有霧氣環繞…

  見到孫悟空從包袱里掏出蟠桃時,谷小滿心下了然,他猜的果然沒錯。

  大圣是要把蟠桃帶給花果山的猴子猴孫們,路上來了漁夫這里,便也給這個有過一段緣分的老哥留了一個。

  蟠桃的效果可不一般,作為天庭宴請萬仙的壓軸菜,不僅有著比人參果更強的延年益壽之效,還可以洗經伐髓,可以說是仙丹妙藥了。

  想到這里,他也忍不住有些期待,也不知那個漁夫老叟吃了這蟠桃,會是什么樣子,也許會返老還童也說不定。

  花果山之路千里迢迢,于大圣來說其實不過兩三個跟斗的功夫。

  但沒有人翻跟斗,北風蕭蕭,山林呼嘯,只有一個馱著大包袱的猴子,如同山鷹般,穿梭在天空的角隅。

  光照撲鼻,谷小滿終是忍不住問了:“大圣,這到底是為什么?”

  這個問題他想很久了,既然瘟疫有瘟神司掌,降雨有龍宮,為什么不能控制避免?

  在他前世,有人工降雨,有天氣預報,所以谷小滿從小到大,根本就沒見過這種旱澇的場面。

  那年頭,太陽底下能餓死個人,可算一等一的新鮮事。

  而且細究起來,人工降雨,天氣預報等等這些手段,神仙都可以做到啊,甚至更加的準確方便。

  孫悟空面上苦澀,語氣里帶著少有的無奈:“雨水歸龍宮管轄,沒有玉帝的圣旨,私自降雨便是違反天條”。

  “那玉帝怎么不下旨降雨呢?凡間都變成這樣了!”阿染憤憤不解的道,小花仙在核內空間里氣的直跺腳。

  回看這腳下大日陽光普照,所過之處草木皆枯,谷小滿心里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這個推測有一定的合理性,但聯想到這個猜測背后的意義,又令他沒憑的悲從中來。

  “是因為...蟠桃大會么?”

  聽到谷小滿的話,阿染兀的在原地僵住。

  少頃,孫悟空才回了句:

  “不知道”。

  “怎么可能”,小花仙對此更加的難以置信,那可是蟠桃大會啊,天底下有名有號的神仙都會齊聚天庭。

  她本身就是七仙女之一,自然知道這場盛會的重要性。

  如今蟠桃大會在即,本應該是大喜的日子,為什么到了凡間,反而是相反的狀況?

  為什么?

  相比于小花仙的迷茫不解,谷小滿倒是鎮定得多。

  本身這個疑問就是他自己提出來的,既然已經有了猜測和結論,心中自然有論據。

  蟠桃大會雖說是宴請諸仙,但其實就蟠桃的珍貴價值來說,谷小滿覺得更像是一次“分紅大會”。

  若把天庭看作是一個集團公司,群仙就像是員工,年底了,公司召開年會,大家領分紅,領年終獎。

  所以是一派皆大歡喜的場面。

  很簡單的邏輯,凡間,或者說凡人們,并不在這個范圍之內。

  谷小滿第一次發覺,那一座座仙宮,那座高聳入云的南天門,離自己是那么遙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如同自己還未得到“重新連接”的能力時,躺在草地上,望著頭頂上的枝椏發呆時。

  這一別,終究如隔天塹。

  原本谷小滿的視角不一樣,他是從蟠桃園出發,可以說這個原點是始發自仙界的。

  然后接觸的人除了孫悟空,就是阿染,鹿小白,蝸牛。

  出門跟著大圣打秋風,遇到赤腳仙人秀才,南天門云諫,壽星南極仙翁。

  他們全部都不是凡人,谷小滿自己作為蟠桃,也有點被天界同化的跡象。

  直到他知道了天上沒有月亮,才開始產生看哪都別扭的不適感。

  下凡之前,他想象里的凡間是,古代背景,貧瘠之地。

  他沒有經歷過古代生活,對這個剛剛結束戰爭的中原之地,他的了解僅限于歷史課本上:

  西漢覆滅,王莽篡漢,始建新朝。

  新朝雖已數年有余,此時漢地多有舊黨,興復漢室的口號尚如星火,所以少數一些地方仍舊以大漢相稱。

  對這片土地,他的潛意識中,就如同修真小說里的世俗文明一般理解。

  跟著大圣走進那個東海邊上的木屋。

  看到海邊破舊的漁船。

  屋內的斗笠、蓑衣、灶臺、柴火。

  一口陳年老舊鍋。

  一雙往地上滴著水的破草鞋。

  一個垂垂老矣,雙目渾濁的老漁夫。

  本就撲通撲通的心臟,這一刻直接化作了烈火般,給他帶來燒灼似的絞痛。

  紙上談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