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
為首的是蔡丕的管家。
如玉挺身而出，“你們想干什么？”
“滾一邊去，臭六指”管家把眼一瞪。
“一群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么好漢！”慶茜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
“你臭娘們找打，我問你，蔡家大門上的對聯是不是你改的？”
“不是”
“還嘴硬，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給我教訓教訓這個臭娘們”管家惡狠狠地說。
“慢著，我當是啥事，原來是改對聯的事，這事不是她干的，是我改的，就因為我去你們蔡家要飯，蔡丕放狗咬了我，我懷恨在心，為了出這口惡氣，寫對聯的時候，故意留了個扣，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對聯改了，事情就是這樣，這事與慶茜沒關系，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想報復，沖我來好了！”
“你小子墳頭上燒報紙……騙鬼去啊，傻子都能看出來，筆跡不是出自一個人”管家冷冷地說。
“看來，你就是傻子，我要是按原來的習慣寫，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嗎？，我再問你，慶茜與你們無怨無仇，她為啥這么做？凡事都得講個動機吧！”
如玉自圓其說，講得頭頭是道，管家信以為真。
“原來是你這又黑又丑臭六指，給我揍他！”
幾個人轉身面向如玉群而圍攻。
一個人推翻在地，接下來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你們別打了！”慶茜撕心裂肺地呼喊。
這幫地痞流氓哪里肯聽，仍舊不論部位，不分輕重地繼續毆打。
如玉滿地打滾，一直看到如玉不動了，才肯罷手。
“臭娘們，長點記性。看到了嗎？這就是跟蔡老爺過不去的下場！“
管家狠狠地瞪了慶茜一眼，帶著這幫混蛋揚長而去。
慶茜走過來推推已經昏死的如玉，泣不成聲，“如玉，你醒醒……，你醒醒……”
慶茜左右看了看，路上不見一個行人。她啼哭著，把如玉扶起來，將兩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慶茜把如玉背回家，進門就哭著大喊，“爺爺、奶奶你們快出來……”
老兩口聽到情緒不對頭，慌忙從豆腐坊里跑出來，“咋了，慶茜，出啥事了？”王琪樂迫切地問。
“如玉被人打了”
“誰打的？”老太太問。
“蔡丕的管家帶著一群混蛋打的”
“，他們為什么打人？”王琪樂又問。
“他們為改對聯的事，本來是沖我去的，如玉怕我吃虧，主動承擔了責任，他是替我挨的打”慶茜哭泣著說。
“老太婆，我說什么來著？”王琪樂回頭看了老伴一眼，“快，把他背到屋里放在床上”
慶茜把如玉放到床上，擦擦頭上的汗，眼含熱淚，死死的盯著他。
如玉醒了，他第一眼看到慶茜，“慶茜，你沒事吧？”
“你挨了打，還反過來問我有沒有事，應該我問你”
“我命硬的很，在齊老師家一場大火都毫發無損，這事隔靴搔癢，小菜一碟”如玉笑了。
“都被打成這樣還笑”
看著鼻青臉腫的如玉，再瞧瞧他那牽強的微笑，慶茜明白他是怕自己擔心，故意安慰。
“，孩子，你真沒事，比挨餓的滋味好受多了”如玉平靜地說，“慶茜，是你把我背回來的？”
“我總不能把你丟下不管吧？”
“傻丫頭，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
“那你娶我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老兩口識趣地走了出來。
“不，我不能娶你，我是通緝犯，你會受到牽連的”
“不在乎，我愿意陪你一塊去死”
“不，我相貌丑陋，還是六指配不上你”
“，難道你不知有“情人眼里出西施”這句話嗎？在我看來，你的血是熱的，心是紅的，憑這兩點，就足夠我愛你一輩子”慶茜動情地說。
“慶茜我愛你！”
“如玉我更愛你！”
四目相對含情麥脈脈。
在外面偷聽的王琪樂輕輕地拍拍老伴，會心地笑了。
……
第八十九章
……
如玉正式成為王家的一員，飽經風霜他逐漸成熟，干起活來特別賣力，他晚上幫王琪樂磨豆腐，白天出門賣豆腐，王琪樂一下子感到身上的擔子輕松了許多，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如玉成天挑著擔子走街串巷地叫賣。
這天，他來到了陳集村。(就是貼錯對聯差點挨打的那個村莊)
他來到村子中央，放下挑子，高聲叫賣。不一會兒，一個老頭，手里拿著個小鐵盆走了出來。
他走到近前，看了看扭頭就走，如玉急忙叫住他，“老大爺，你不是要買豆腐嗎，為啥又走？”
“，不是王琪樂的豆腐我不要”老頭頭也不回。
“老大爺，就是王琪樂的豆腐”如玉說。
老頭轉過身，又來到如玉跟前，“真是王王琪樂的豆腐？”
“真是，老大爺，你不認識我了？”
“求我眼拙，你是？”
“你忘了，我就是替您寫對聯，差點挨揍的那個要飯花子啊！”
“哦，是你啊！嘿，小伙子，我讓你走了以后，后悔不及，都怪我一時糊涂，當時怎么著也該讓你回我家吃點飯啊！”
“沒關系，老大爺，您不是執事忙嗎？”
“，唉，越老越糊涂”
“沒事，這世道，要飯的花子比比皆是，誰能照顧得過來，老大爺，您要多少？”
“我包圓了”
“老大爺，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家幾口人？”
“兩口，我和一個管家，怎么了？”
“我剛出門，一兩也沒賣，四十多斤豆腐，兩個人咋吃得完，這東西不比糧食，吃不了要壞的”
“咋，賣飯的還怕大肚子漢？吃不了我丟了樂意，給我送家去吧！”
這老頭發什么神經？如玉想。
如玉跟著老頭回到家。
“小伙子，你這豆腐多少斤斤計較？說個數”
“四十二斤，把您家的稱拿出來稱稱”
“不用稱，把錢給你”老頭付了錢。
“大爺，我給您放到哪里？”
“，先別忙，我喊個人“
老頭回到屋里，叫出一個人來，他指著箱子里的豆腐說，“陳斌，這是四十二斤豆腐，你去把它賣了”
“，老爺，您要做買賣？”
“我是給你一個掙錢的機會”
“老爺，您多少錢發的啊？”陳斌問。
“一毛二”
“您讓我賣多少錢？“
“，一毛二=”
“那咱賺什么？”陳斌又問。
“，賺吆喝嘛！”老頭笑了，“去吧，每個月給你加一塊錢工錢”
“行“陳斌滿口答應。
陳斌走了。
老頭把如玉讓到屋里，沏上茶。
“大爺，您這是？”如玉不知老頭要干啥。
“小伙子，我叫陳開明，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
“老人家，你是長輩，有事盡管吩咐就是”
“你不愿意？“
“不，老人家，我受寵若驚”
“這就對了嘛，朋友不分長幼，玉瓦不分薄厚，只要情投意合，那就是知己”
“多謝老人家抬愛，我叫顏如玉，您就叫我如玉吧！”
“好，以后我就就叫你如玉，敢問小老弟是何方人士？”
“哦，我是山東東昌府的”
如玉對陳開明還不太了解，沒敢對他說實話。
“怎么淪落到沿街乞討這種地步？”陳開明又問。
“家里鬧了災，父母都死了，沒有辦法”
“以你的文化造詣賣字足可以為生啊？”
“，老人家，盛世字畫亂世黃金，這樣的社會里，人都食不果腹，誰還會有這閑情逸致欣賞你的字，我又不是什么大家”
“這倒也是，如玉，你怎么賣起豆腐來了？”
“，王琪樂是我失散多年的親戚”
“偶爾遇上的？”
“對，天意吧！”
“對，我就相信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古語說的好，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咱們相會也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緣分，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嗎？”
“愿聞其詳”
“如玉啊，第一我看你書法好，第二我看你文質彬彬知書達理是個好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咱們同病相憐”
“你也是個六指？”如玉倍感意外。
……
第九十章
……
陳開明微笑著摘下左手上的手套，果不其然。
“如玉，你知道嗎？我常以此為自卑，整體戴著手套”看得出，陳開明有些不好意思。
“老人家，六指不丟人，楊戩還三只眼呢！，人家是神仙，要認為這是咱們的長處，與眾不同。咱一個六指還能戴幅手套裝飾一下，如果缺胳膊少腿，用什么包裝，那就不活了唄，老人家，我不止這些，您看我的相貌，又黑又丑，總不能整天戴個面具吧？我始終認為，只要心靈純潔，就不自愧”
“如玉，你說太好了，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比我陳開明還開明，不要了”陳開明把手套順手扔到門外。
這時候，有一個人走進院子里，彎腰把那幅手套撿了起來，“老家伙，怎么不要臉了，這不是你的臉嗎？”
這人說著進了屋。
“不要了。老蘊，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剛交的朋友，山東東昌府的他叫如玉”
“不用你介紹，我比你認識的早，小子，喊我”
“舅姥爺”如玉叫了一聲。
“你是他舅姥爺？”
“錯了管換，你老家伙和如玉交朋友，是想讓這孩子教你寫字吧？有眼力，這個老師你算找對了，你知道他一幅對子賣了多少錢嗎？”
“多少錢？”
“，多少？說出來嚇死你，八十兩”
“我的天，就是候長喜的字也賣不了這么多錢啊！”陳開明驚訝不已。
“舅姥爺，那是與他斗氣，逼到這份上的“如玉說。
“，別管怎么著，他能賣出去，這就是能耐”陳開明說，“如玉你真了不起”
“老家伙，給我倒杯水，我給你說一件更了不起的事”
王琪蘊坐下來，陳開明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王琪蘊看看他的手，老家伙，終于露出廬山真面目了，手套是如玉讓你仍的吧！”
“是，如玉還是個孩子，他都不自卑，我一個土埋半截的人，怕什么”
“你老家伙拿如玉找平衡來了”王琪蘊笑著說。
“嘿嘿……”陳開明也笑了，“老蘊，你還沒說完呢，如玉還有什么了不起的事？”
“你知道嗎？如玉把賣字的錢，毫無保留的買成了年貨，分給了全村人，這事你能辦到嗎？”
“我辦不到，如玉真了不起“陳開明贊嘆道。
“我也做不到，這孩子這么小就有如此愛心，真是難得啊！”
“老蘊，又看報紙了嗎？有啥新聞給我說說”
“政府正在不禁余力的搜捕共產黨人，已有上百人被槍斃”
“唉，日本人已經占領了東北三省，說不定啥時候就打過來，不說養兵蓄銳，還有心思自相殘殺，什么玩意！”陳開明氣得罵上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本來對政治不感興趣，不知怎的，也痛心不已，完了，內憂外患非亡國不可”
“老蘊，做奴隸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政府腐敗咱有啥辦法，？”
“以你的觀點判斷，共產黨能不能興起來？”
“他代表百分之八十的窮苦大眾，那是肯定的，如果興起，那將是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不過，話又說回來，還要看他們的號召力”
“現在打壓的這么厲害，我看一時半會兒，很難興起”
“如果大家都覺醒，那就會像潮水，根本無法阻擋”
“如玉，你有啥看法？”陳開明問。
“誰當政我不管，只要不讓老百姓再受苦受難就行“如玉說。
“沒有好的政府，何談百姓安居樂業”王琪蘊說。
“拭目以待吧，但愿出一個好的政黨能改變這個充滿罪惡的世界”陳開明說。
陳斌回來了，他把賣豆腐的錢遞給陳開明。
“行啊，賣的夠快的”陳開明說。
“老爺，你不知道，我只串了一個村，正好碰上一家辦喪事的，一下子給包圓了，嘿嘿，找書苑www．zhａoshuyuan．com我還賺了八毛，老爺，明天我還要去”
“行，去到館子了要幾個菜，打一壺酒，我和如玉和老蘊喝點”
“好來，錢老爺”“
“我姓陳”
“老爺，你是不是裝糊涂啊！我說的是飯菜錢”
“你不是掙了八毛來嗎？”
“，不是歸我了嗎？”
“，誰說歸你了，我不是每月漲了一塊錢的工錢嗎，，？”
“唉，狗咬尿泡……空歡喜，真摳“
陳斌不高興的走了。
“對了，老蘊，你說江湖上爭的那顆“七彩郁香珠”會在誰手上？”
“我猜誰也沒拿走，還在石俊生手里”
“你的根據是什么？”
“即使有人殺了他爹媽又盜走寶珠，他為什么不去尋找，也不尋仇？”
“有道理。老蘊，我撿了個漏，你給我長長眼？”
“啥東西？”王琪蘊問。
“青花瓷”
“拿來我看看”
陳開明拉開抽屜，把一個青花瓷瓶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遞給了王琪蘊。
王琪蘊仔細的看了看，“你多少錢買的？”
“十塊”
“行啊，老家伙，會撿便宜了，放著吧，能值兩千”
“舅姥爺，你懂這個？”
“何止懂，他是精通”陳開明說。
“舅姥爺，你看看我這個值多少錢？”如玉從脖子上摘下玉項圈遞給王琪蘊。
王琪蘊接過來只看了一眼，“這是假的，一塊錢能買五個”
“啊……？”如玉呆呆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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