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白帶人從幽州城的南門一路向下奔去,途中,分批留下一些士兵拒敵,一直奔行一些,天亮時分,來到一處岔道。
李少白勒馬停下,舉目望去,只見這兩條路區別很大,左邊的是官道,很是平坦,但再往前行二十里路,會經過一處森林,容易埋下伏兵,而且,從此處走,直通之地是莫州。
莫州莫小川屯兵不少,同時有司徒琳兒守著,想從莫州溜過去,怕是不容易,還要經歷一番苦戰,即便過了莫州,可選擇的路,也唯有定州和景州,這兩處地方,都不是那么容易走得通的。
而右邊的路雖然比之官道略窄,卻也并不難行,關鍵是,從這里過去,便是唐縣、浸縣,再往下走,便是義昌郡,過了義昌郡,往西南便是滄州、景州,往東南方向走,有一條黃水,可以直通大江,走水路便可到達,若是順利的話,直接便能回到南唐去。
只不過,現在沒有大船,到時,怕是要綁木筏了。一旦莫小川派人在江中攔截,損失估計會很大。眼下,李少白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辦法來,他早已經派人回南唐稟報求援,只是能不能趕得上,卻是一個未知之數。
“將軍,我們走哪條路?”
副將也站在李少白的身旁,猶豫良久,實在拿不準主意,這才開口詢問。
李少白輕輕搖頭,道:“將士們累了一夜,都已經困乏,先下令原地休息,待本將軍想想。”
“是！”副將也是一臉的疲憊之色,輕輕點頭,躬身行禮,退了下去。
看著副將離開,李少白這才身子一松,顯出幾分疲憊來,他這個人十分的好強,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明顯的輸了,卻依舊不愿意承認,更不愿意在自己的部眾面前顯出自己的疲憊來。
在他們的面前,他應該是完美的,一直都不會倒下的一個人。
事實上,李少白如此做,的確也給了部眾不小的信心,隨意地找了一塊山石坐了下來,從懷中摸出酒壺,李少白輕輕地抿了一口,忽地想到,似乎自己當年與莫小川,便是如此自然地飲酒的,可是,那個時候,怎么可能想到,幾年之后,兩人居然會成為對手,而且,要相互置對方與死敵。
他有婿神,身上的衣衫,尤自帶著血跡,也沒有換去。單刀掛在背上,之前還沒覺得有什么,這會歇下來,壓在背上的傷口,卻是疼的厲害。
尤其是趕了一夜的路,又出了一身的汗,汗水滲入,更憑添了幾分痛楚,他握著酒壺,順著肩頭倒在了后背上,酒水澆過,一陣鉆心的疼痛傳來,他咬了咬牙,硬忍著沒有吱聲,隨后,冷風吹來,雖然帶來幾分寒意,不過,身體的疼痛倒是減輕了許多。
“將軍,吃些吧！”副將捧來幾斤熱牛肉遞到了李少白的面前。
牛,本來是農耕的主力,一般情況,是很少殺的,便是酒館里,都是有限制的供應,但李少白在上廄的這段時間,卻是沒少殺來吃,那些平日里,沒有怎么吃過的士兵,都飽了口服,這一次逃走,這些牛肉,便成了他們攜帶的干糧。
李少白看著牛肉上熱氣騰騰,蹙眉道:“誰讓你們生火了?”
副將忙道:“士兵們都是吃的干糧和冷食,只給將軍熱了一下,屬下已經十分小心了,不會有濃煙傳遠的。”
李少白聽到副將的解釋,面色變了變,放下心里,雖然,這一戰,損失了不少人手,便是不算楚國那六萬人,這一路上留下阻擊追兵的人,也有不少。但,即便如此,跟在李少白身邊的人,卻依舊有近十萬人。這十萬人趕路的塵土,都要比這一絲的煙火氣大。
副將說不會影響到,倒也并非虛言,不過,他依舊輕哼了一聲,道:“下不為例！”
“是！屬下記住了。”副將趕忙點頭,將牛肉又往前遞了遞。
“放那里吧！”李少白說了一句,便扭過頭,不再理會副將。
副將把牛肉放到李少白的身旁的石塊上,靜靜地站立到了李少白的身后,一動不動。
李少白順手抓起一塊牛肉丟入口中,就著酒,緩慢地咀嚼著,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招了招手,道:“你也坐下,一起吃些！”
“屬下不餓！”
“讓你坐便坐,哪里來那么多廢話?”李少白面露不悅之色。
副將急忙坐了下來,看了李少白一眼,也抓起牛肉,吃了起來。
“嗯！”李少白將酒壺遞到了副將的面前。
“屬下不敢！”
“拿著！”李少白輕哼了一聲。
副將急忙接下,卻沒有去飲。
看著副將如此,李少白輕輕搖頭,也不再勉強他,現在與莫小川成為了敵人,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夠輕松地陪他飲酒了。
“你覺得,該走哪條路?”李少白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
副將一愣,抬頭去看李少白的面色,卻見李少白低著頭,看不出什么神色來,他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屬下以為,還是走左面的大道為好。右面的路,兩旁都是高山,往前五里處,還有一處山崖,容易埋下伏兵,而且,按照我們眼下的情況,從這邊走,更為合適一些,莫小川不可能想不到,因此,屬下覺得,右邊的路,危險會更大一些。”
李少白想了想,輕輕點頭,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是,你不了解莫小川。他這個人,擅長用騎兵,而且,很喜歡琢磨別人的心思,他與本將軍,也算是有故交,對本將軍也有幾分了解。找書苑 www．zｈaoshuyｕan.ｃom若是按照莫小川的猜想,依照本將軍的性格,必然是會選擇左邊的官道,如此,才能避過他的伏兵。那么,莫小川的伏筆必然會放在左面。”
“這……”副將聽的有些糊涂。
“呵呵呵……”李少白笑了笑,道:“你不明白沒關系,你只要知道,本將軍不會如莫小川的愿的,即便右面有他的伏兵又如何?本將軍,便往右面走,左邊便偏偏空出來。”
副將想了想,輕輕點頭,道:“屬下知道了。”
“好了,讓將士們準備上路過,此地,不是就留之所,到了唐縣,會讓他們好好休息的！”
“是！”副將趕忙答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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