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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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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重陽槍

被陸云鑒形容為智慧高絕的羅烈,這時卻沒有智慧高絕的摸樣,他手里捧了一只丈多長的烏黑長槍,正在傻笑呢。

  馬維沒有注意羅烈的表情,在自顧自的解說著:“你的長槍槍桿的質量極好,我就沒有改動了,槍頭折斷了我本想請叔父給你重新打制一個槍頭,不過重新打制要最少三個月時間,不過你運氣很好,原濱海天聾地啞統領荊龍大人要我叔父給他打制一只短劍,不過荊龍大人去了鄴城,叔父下了最好的料,做成了這只倒鉤鋸齒劍,長三尺一寸,鋒刃和劍身都用馬家祖傳的鐵精鍛打技術處理過,鋒刃兩側為總數三百六十個細小倒鉤組成,含大衍之數,不銹而鋒銳異常,叔父是重陽時打造完成,所以這劍名為重陽,這劍很是適合你的槍桿,所以叔父改造了劍的吞口,接上了一節精鋼,將你的槍修復了。”

  羅烈如同看情人一般的看著手中長槍,三根絞合在一起的木制槍桿,外纏烏金、銀絲和蠶絲所制絲線,特殊的金編法編成的保護層看上去就如同一片片的龍鱗一般,即能夠防滑,也能夠抵擋兵刃的砍劈。

  槍桿剛中帶韌,洗去了血跡的銀白狼尾作為槍櫻,槍頭一段三尺一寸的銀色槍尖隨著狼尾擺動仿佛活了過來,仔細看槍尖兩側鋒刃是由一個個向后的倒鉤組成,整個槍尖上都有一個個如鱗片一般的花紋,這是鍛造時候反復鍛打弄出的云紋,正好和槍身的金編龍鱗搭配得天衣無縫,讓整個長槍如同一條活靈活現的蛟龍一般,散發出猙獰恐怖的殺氣。

  靠近槍尖后部,用漢隸刻了兩個字,正是“重陽”,由于是短劍改成,槍頭比一般的槍頭要重,槍尾馬廣也做了改變,加上了一尺長的一段鋒刃,使整個長槍更加平衡。

  荊龍所定制的重陽劍,從長度來說就不是短劍,甚至比一般的長劍都要長幾寸,馬維所說的鐵精,能夠防銹,其實就是用含鎳的礦石,磨成粉狀,在打制兵刃的時候灑在兵刃上,反復鍛制灑鐵精之后,鍛造出來的兵刃就能夠防銹。

  古時對鐵質兵器的防銹,秦漢時期就有很高的水平,越王勾踐劍就是典型的代表,現代的不銹鋼主要的添加劑就是鎳、鉻、鈦等金屬,此時用鎳礦粉來防銹,這時馬維家傳的秘訣,不過羅烈可是清楚這里面的玄機。

  這一桿長槍修復之后,羅烈滿意得不得了,輕重正好合適,原來王山厚所制長槍,槍桿那是沒話說,絕對是當世精品,不過槍尖就和槍桿不在一個檔次上了,所以在和段野力的青原刀對劈時折斷了,還令羅烈受傷。

  現在馬廣用重陽做槍尖,使整只長槍仿佛得到了生命一般,完美無缺了,羅烈根本沒有聽進馬維的介紹,干脆走到外面院中,槍勢一展就開始試槍。

  馬維渾然不覺,還跟著羅烈走了出去,羅武連忙一把拉住馬維,羅烈此時也是處于一種神游天外的感覺中,眼中只有這槍,等羅烈槍勢一展開,馬維可就危險了。

  羅武可是看出來了,羅烈此時正是一種頓悟的狀態,所以才拉住了馬維,免得誤傷,羅武擺擺手,白麻子等人都散開了,將這個院子守住,免得有人打擾到羅烈。

  長槍展開,滿院都是狂風呼嘯之聲,銀色的槍尖和黑沉沉泛出金色的鱗片的槍桿,在院中上下翻飛,羅武等人都認出羅烈所使的槍法正是六合槍法。

  不過羅烈現在使出的六合槍速度極快,挑、攔、扎、掃、點快得不可思議,羅烈腳下只是簡單的前后彈步,一條槍在院中翻飛,銀光閃動間眾人仿佛看到一條蛟龍在飛騰。

  森寒的殺氣帶著冷風將院中的落葉都卷到了天上,狂風如暴雨驟至一般,舞了盞茶十分,羅烈一聲長嘯,手中長槍發出“呲呲呲”破風尖嘯,往前連刺三槍,一槍比一槍速度快,眾人幾乎連槍尖都看不清。

  院中青蔥蔥的一棵橡樹綠色的葉子如雨落下,羅烈長槍在樹身上一點,迅速收槍退后,雙手握槍橫放胸前,站立不動,身體微微振動,槍頭槍尾隨著振動輕輕的震顫,抖出輕輕的破風聲。

  羅烈全身骨節如爆豆一般輕響,雙目一睜,長槍忽地收在身后,整個人仿佛都拉高了一般,長出了寸許,目光中精光電射,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羅武臉上一喜,也笑了起來:“小七,恭喜你了,進入明勁了。”

  羅烈大笑中轉身,心中喜悅無限,對羅武說道:“哈哈,這幾天一直感覺到了時候了,今日見到馬叔所制長槍,一時興起,試槍時就突破了,當真是雙喜臨門。”

  白麻子等人紛紛上前道賀,羅武嫉妒的說道:“二哥我也到了時候,還是不能突破,早知道我先將長槍拿去給馬叔做槍頭了,馬維,你去給馬叔說下,我的槍也要換槍頭。”

  馬維摸摸后腦,迷惑的說道:“不是說過了嗎?最快也要三個月,你的長槍沒壞,真要換的話我可以和叔父說下,不知道發什么瘋?”

  馬維一轉身,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出去,絲毫沒有將羅烈兄弟放在眼中,嘴里嘟囔著:“要趕快回去,又一爐鐵料要出來了,也不知道葛震這小子盯著會不會出問題?我要趕快回去。”

  看著馬維匆忙的走了,羅烈和羅武相視一笑,兩人走到房中坐下,白麻子幾人就在門外站立。

  羅武坐定之后問道:“平昌還被圍困,我們就在這里不急不緩的等待嗎?難道你的主意是不出兵?”

  羅烈小心的將手中的長槍“重陽”放在槍架上,在槍鋒上套上皮套,轉身說道:“二哥,你也性急了,不是不打,我以前就說過,我們現在的兵力根本沒法再野戰中和胡人騎兵硬碰,打仗無非是天時地利人和,天時現在不在我們,胡人勢大,大魏風雨飄搖,地利雖有一點,但平昌和陽信差不多,都是平原上的城市,我們在陽信邊緣的山區還有地利,出了山區就是胡人騎兵的靶子了,實在不能這樣出兵。”

  羅烈走到里面席地坐下,接著說道:“最后就是人和了,我們是乞活軍,本來就是大魏軍隊,你說平昌或者陽信的百姓會不會不歡迎我們?”

  羅武點頭:“對,不過我還是想不通,劣勢這么大,怎么打?”

  羅烈一笑,顯得高深莫測:“二哥,你忘了,季節啊?現在是六月了,下個月就是七月,知道有什么事情要發生嗎?”

  羅武摸摸頭,說道:“小七,你就別賣關子了,你知道二哥不愿動腦子的。”

  羅烈哈哈一笑:“七月是雨季啊,雖然這邊的雨季不想南方連綿一兩個月,不過也有二三十天,一旦進入雨季,胡人的戰馬就很難行動了,我們才有出擊的機會。”

  羅武一拍大腿:“正是,你早說不好,這段時間可把我憋壞了,麾下士兵也是比較焦躁,都說我們乞活軍難道就等在濱海,大家都想再次狠狠的殺胡人,為皇上報仇。”

  羅烈沒有想到,冉閔建國這么短時間內,居然能夠獲得這樣的軍心民心,河北青州本就是民風勇烈,加上真心敬服冉閔,有這樣的軍心是大好事,至少打仗不用動員。

  上一戰得到的金銀絲帛等財物,羅烈只留下了撫恤陣亡將士和傷殘將士的錢財,其余的財物都分發了下去,將士在打了大勝仗之后又得了財物,士氣提升到了極高的程度,個個都想再次出戰。

  羅烈才知道,不管什么軍隊,賞罰分明才是維系士氣的最牢固的方式,光用理想和一些虛無縹緲的理論,也許短時間能夠維持士氣,但長遠來看卻不是好事,因為所有的戰斗廝殺最后的目的都是很單純的,就是為了出人頭地或者過上好日子,這是人的本性。

  畢竟你不可能讓手下那些草根出身的兵將知道和胡人死戰是為了世界大同吧?那樣說的話只怕士兵都聽不懂,他們在乎的是家人,死戰之后能夠得到相應的賞錢,當然,能夠提升社會地位也是下層士兵最渴望的事情,他們就是為了這些樸素的理想而在戰場上廝殺,不在乎會不會死亡。

  當然,現在羅烈軍中維系士氣的主體就是軍民對大魏政權的歸屬感,和世代對胡人的仇視,羅烈要好好利用這點。

  雨季再出兵時羅烈想好的,有這一個多月的緩沖,傷勢較輕的士兵也能夠歸隊,加上這一段時間都陸陸續續從西邊和北邊來到濱海的逃避兵禍的百姓,從中挑出一部分兵源不成問題。

  現在杜聰是忙得足不點地,濱海城小,容不下蜂擁而來的流民,只有在城外取木建房,糧食酒成了迫在眉睫的大問題,濱海原來的存糧加上顧縣兩次出兵帶來的糧食,本來已經不少,但隨著這二十天就涌入的五萬流民。

  存糧就只夠堅持不到兩個月了,所以陸云鑒商隊一來,羅烈真如同久旱逢甘霖,立即就給了最好的條件,無非就是為了兩個字“糧食”。

  一直在訓練的乞活軍和天聾地啞武士備軍營,現在也合并到了一起,為避免隨流民涌入的混亂,每天都有一千士兵輪流維持持續。

  杜聰安排來的流民修筑河堤,改造到黃河渡口的道路,用以工代賑的方式減少流民鬧事的幾率,同時羅烈這邊也在招兵,方式被選入乞活軍的人,家人可進濱海居住。

  羅烈這一次準備挑選出兩千合格的兵員,是為下月的大戰做準備,現在濱海將作營也是開足馬力制作兵甲,和段軻一戰,暴露了長槍兵近身防御的不足,長槍一旦折斷,士兵就根本喪失了進攻能力。

  加上鎧甲不夠,最大的傷亡就是由此產生,現在馬維設計了一種用馬皮制作的皮甲,反正上次的大戰得到了將近五千戰馬的皮,一張沒有殘破的馬皮能夠制作兩套皮甲有余,馬維在皮甲的重要部位還安裝了鐵板,防護能力大大提高,這些馬皮足夠一萬套以上的皮甲,只不過全部制作出來的時間至少要半年以上。

  這二十多天城中的婦女都在趕著硝制馬皮,濱海整個城市都散發出一股硝制皮料的怪味,不過這是必須的,要是將士都有精良的鎧甲防護,戰斗力也不是提高一點點。

  這樣一來戰士的損失就會減少很多,長槍不能夠放棄,槍陣也是在野外對付騎兵沖擊的最好利器,馬維也對長槍做了改進,雖然只是加長了槍頭的套筒長度,但這就能夠有效的防止木制槍桿被劈斷。

  木制槍桿強度不夠,這也是沒法的事情,畢竟現在不可能每個士兵都配上腰刀,只要多一天時間,將作營就能夠多制作出一批兵甲,這是戰斗力最強有力的保證。

  羅烈也是不得已,七月必須要出兵,按照羅烈所知的歷史,鄴城被攻下也就是八月左右,不在這之前盡快的加強自身實力,同時解決平昌的胡軍。

  到魏國都城鄴城陷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騰出手來的胡人碾碎濱海不過是很簡單的事情,照理說羅烈應該是很忙,不過杜聰是在是能力很強,民政幾乎一個人就安排得井井有條,羅烈心中大呼人才啊,讓他遇到了杜聰這個人才。

  羅烈和羅武隨口說了幾句,就準備和羅武一道去南校場軍營,羅烈每天的安排很規律,早上和一眾人練功,然后藥浴和吃藥,去軍營和士兵一起吃早飯,帶士兵練兵,下午練兵完畢之后回城,再藥浴和吃藥,然后是晚飯,隨后所有將領都回到軍營和士兵同住,一天結束。

  羅烈和羅武因為有民事杜聰會來找,所以下午回到濱海就在這邊休息,兄弟兩人也簡單,手下親兵拿了武器就準備出門。

  這時門口突然有人來報,羅烈認得那是李鐵蛋麾下斥候騎兵中的一個卒長,叫李佑福的,熟悉騎射,年紀不大,不過勇悍過人,馬術也是佼佼者。

  羅烈站在院中問道:“李佑福,什么事情?”

  李佑福規規矩矩的行過禮,說道:“陽信周信派人來訪,人已經到了渡口,李校尉要我前來稟報。”

  羅烈問道:“我們這邊一直和周信有固定時間聯系,來人說了是什么事情嗎?”

  李佑福回答:“來人說了,陽信縣令方棣前日帶家人離開陽信逃了,周校尉派人追上了方棣,現在讓方棣全家都在陽信縣衙居住,陽信現在人心不穩,周校尉派人來問軍主的意見。”

  羅烈大怒:“無恥之徒,國難如此,方棣這小人居然亂軍心想逃?李佑福,你讓李鐵蛋備馬,我親自去一趟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