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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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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5 假譎 58、唾面自干

    屁愷點七月中旬尖荊州公陳操!日回到姑孰。心口口為臨時有事未隨桓溫去江口迎接陳操之。待陳操之入姑孰城將軍府時才匆匆趕來,大叫道:“子重,子重。你可回來了!”上前抓著陳操之的手使勁搖,又道:“子重,你隨我來。我有要緊事與你說。”朝桓溫一拱手,拽著陳操之就走。

    桓溫搖頭而笑,說道:“陳橡。申時末來此赴宴,顧參軍也同來,為陳橡出使歸來接風洗塵

    顧愷之拉著陳操之出了將軍府,冉盛、沈赤黔一齊跟上,蘇駭這次未隨陳操之來西府,是陳操之讓他留在蘇家堡與妻兒多聚數日,九月底再趕來建康相會。

    顧愷之邊走邊問:“子重,知道6小娘子之事否?”

    陳操之點頭道:“聽說了。”

    顧愷之又問:“聽說祝英臺之事否?。

    陳操之答道:“知道了。”

    顧愷之網從荊州歸來,并不知謝道韞病重之事,兩眼一分,問道:“子重應該是早就知道祝英臺的真實身份了吧?”

    陳操之略一遲疑,說道:“是。不過這是英朵兄的私事,長康既沒有瞧出來,我亦不便饒舌

    顧愷之大聲嘆氣道:“還什么英臺兄啊,就是謝家娘子,詠絮謝道韞。”

    陳操之笑了笑:“我稱呼英臺兄習慣了嘛。”

    顧愷之問:“那你說你該怎么辦?若你辜負了6小娘子,我顧虎頭決不饒你,吾妻阿彤也不饒你。”

    陳操之仿阮籍青白眼給了顧愷之一個白眼:“是何言,我怎么就辜負葳蕤了!”

    施赤黔為老師辯解道:“顧公子。吾師對6小娘子忠貞不二,想那燕國漆河公主,死活要嫁吾師,吾師堅拒之一”

    顧愷之無動于衷,瞅著陳操之道:“這是理所當然之事,難道6娘子在江東苦苦等候,你卻帶個鮮卑公主回來!”擺手道:“我是說那謝家娘子之事,你說怎么辦?。

    陳操之道:“我又能奈何,謝道韞身份已泄,這西府參軍肯定是不能做了。”

    顧愷之問:“你沒有想過要娶她?”

    陳操之搖頭道:“沒有想過。謝道韞曠世奇女子,我雅敬重之

    聽陳操之這么說,顧愷之也沉默下來,過了一會,說道:“的確是非凡才女,不過我看傳言不虛,謝道韞是為了你才求學出仕的,昔在吳郡。這個祝英臺對他人基本都是白眼相向,獨對子重青眼,仙民與我,才情亦不低,祝英臺何以厚此薄彼。若說只是友情,我看不象,就不知6小娘子怎么看,總沒有什么可快活的吧。”陳操之默然,半晌道:“我明日就回建康

    顧愷之寓所也在鳳凰山下,與陳操之窩所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隔著小小鳳凰山,陳操之的寓所現在只有其屬吏左朗居住小嬋等人都去了建康。

    進到顧愷之寓所,顧悄之道:“子重,讓你見個人,你定然歡喜。”

    話音未落,門廳里轉出一人,頜下長須,相貌瘦勁,含笑道:“操之小郎君出使歸來乎”。

    陳操之大喜,見禮道:“原來是丁阿舅,阿舅是幾時到此的?。

    這人便是丁幼微的胞兄、益排鍵為郡武陽縣縣令丁立誠,年初丁異曾托陳操之設法為丁立誠在揚州或者江州謀職,免得在遙遠的蜀地為官要回錢唐一趟都不方便,陳操之答應了,出使氐秦前曾向桓溫說起此事。桓溫當日便命記室傳書給益州刺史周楚,讓鍵為郡武陽縣令丁令誠赴建康,另有任命,丁立誠五月初接到命令,五月下旬啟程,七月底至荊州,卻遇顧愷之,遂待顧愷之公事畢。一起乘船從荊州順江而下至姑孰一

    陳操之又問:“阿舅見過桓郡公未,將往何地為官?”

    丁立誠道:“我是昨日才到的,尚不知將授何職,我一小小縣令。如何得拜見桓郡公!”

    陳操之點點頭,也未多言,便去拜見丁立誠的妻子,還有丁立誠的一對兒女,那對兒女分別比宗之、潤兒長了兩歲,亦甚清秀。

    陳操之風塵仆仆,少不了要沐浴一番,然后向顧愷之細問6始父子欲將葳蕤送入皇宮時建康朝野士庶的反應,顧愷之一一告知,陳操之靜靜傾聽,心里有數了。

    申時末,將軍府主緣魏敞來請陳操之、顧愷之赴宴,陳操之向魏敞引見丁立誠,魏敞明白陳操之的意思,當即請丁立誠一起赴宴,陳操之現在是桓大司馬最倚重之人,魏敞豈會不給面子。

    桓溫見到丁立誠,便問:“丁縣令愿在何地為官?”

    丁立誠見到這權傾朝野的桓大司馬,紫眸猬須,不怒自威,不免有些誠惶誠恐,躬身道:“稟郡公,卑職只求離家鄉錢唐近些的便好

    桓溫道:“我明日修書與尚書仆射兼領吏部王尚書,舉薦你在揚州某縣為長吏,離錢唐不會

    丁立誠大喜,趕緊謝過,陳操之亦向桓溫致謝。

    西府幕僚如郝隆輩對桓溫親自到江口迎接陳操之頗為不忿,他們認為陳操之此次出使算不得建了什么大功,本來是要與氐秦結盟以兵器換戰馬的,現在跟回來的卻是鮮卑使臣皇甫真,這算得什么功績。桓大司馬卻這般隆重地迎接陳操之歸來,還立即擢升陳操之族弟八品武職。又許諾陳操之姓子的兄長丁立誠以富庶大縣的長吏,因為錢唐附近一帶的郡縣都是魚米之鄉,這些縣的長吏非世家豪族難得委任,所以桓大司馬這樣簡直是橫恩濫賞,何以服眾!

    酒過三巡,郝隆仗著幾分酒意。又開始要對陳操之難了,起身走到陳操之面前大聲道:“陳橡,我聞汝在洛陽城外被鮮卑白奴擄去,是袁彥伯去郜城把你索要回來的,不知你有何功勞在此高坐飲酒?。

    陳操之以童謠和讖言離間秦、燕,布局制造內亂,這都是絕密之事。桓溫只與郗等極少數高級幕僚談及,郝隆這種口無遮攔的所謂名士,自然不能與聞。

    座上一眾西府官吏都是精神一振。要聽陳操之如何反駁郝隆卻見陳操之神色不動,淡淡道:“飲酒而已,何必論功。”

    眾人都是詫異,這陳操之一向詞鋒銳利,何曾在言語集對人示弱,今日被郝隆這般譏諷,竟不反擊,莫非真是心中有愧?

    郝隆見陳操之避而不與他爭辯。不禁哈哈大笑,說道:“大司馬口口聲聲說陳橡建功歸來,難道被人擄去就是大功一件嗎?哈哈哈,可笑至極!”

    陳操之低頭飲酒,不予理睬。

    眾人更是驚詫。這陳操之簡直是唾面自干啊,正這時。猛聽得高堂上的桓溫大喝一聲:“來人”。

    兩個健壯執役應聲上前,叉手候命。

    桓溫指著郝隆道:“郝參軍喝醉了。送他回寓所。”

    郝隆大搖其頭,叫道:“我卑里醉了,我哪里醉了,陳操之難道不可笑嗎?”

    那兩個。執役不由分說,左右一夾,將郝隆挾持出廳而去。

    一眾西府官吏面面相覷,滿座悄然無聲,眾人都明白桓大司馬這是在為陳操之撐腰,竟把郝隆逐出宴廳了!

    桓溫環視眾人,沉聲道:“陳洗馬出使長安和郜城,氣節凜然,不墮國威,苻堅、慕容恪因其才華出眾,都想將他留下,許以高官厚祿,陳洗馬卻毅然回到了江東。至于其建功之事,因事涉絕密,暫不能公之于眾,諸位只要想想鮮卑數萬步騎攻掠洛陽,卻又解圍而去,豈非陳洗馬之功?”又道:“事關陳洗馬出使之事,汝等莫再議論,更勿對外人提起,否則以犯律論處。

    眾人悚然,心里雖然百般猜測。口里卻不敢再問一字。

    當夜,桓溫與陳操之在將軍府內庭密室長談,桓溫當然不會主動向陳操之說及6氏女郎入宮風波,他沒必要向陳操之解釋什么,只與陳操之論氐秦、鮮卑兩國形勢,桓溫聽說陳操之派人以蜜水寫字吸引螞蟻。以示神諭讖言,贊嘆道:“此等奇謀,聞所未聞,苻堅此人最信圖讖,新平王彤就是以獻圖讖被苻堅任命為太史令,子重此計,可謂以其矛攻其盾,縱然王猛才干卓絕。也必焦頭爛額,氐秦必亂,只是子重何以認為慕容恪不能趁機攻取隴右?若慕容恪吞并了氐秦,鮮卑鐵騎必下江東,奈何?”

    陳操之不想提五石散之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說道:“操之師從稚”先生,頗能觀人壽天,那慕容恪手顫面疾、神不附體,乃是天壽之相,我料其今冬明春必臥病,活不過明年立秋,慕容恪臥病,慕容垂獨木難支,朝中又有可足渾氏和慕容評猜忌掣肘,鮮卑人如何滅得了氐秦,畢竟苻堅、王猛俱非等閑之輩”陳操之年初至西府時與桓溫的那次長談。就說過自己能觀人壽天,說桓溫尚有十年之壽,桓溫頗喜,認為再有十年壽命他就大事可成,所以現在聽陳操之說慕容恪天壽,桓溫自是相信。

    過渡章節,明日回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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