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阿屠

首頁

第46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嗤……嗤……

  好像冰冷的水珠滴落在了燒紅的劍胎之上,那一團帶著劇毒的液體驟然被精氣沖散,化作一團好看的白霧,似曇花一現,無聲的綻放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這一切看起來都如此不經意,卻又是如此充滿了殺機。

  若楊玄剛才沒有立馬用先天精氣沖散那毒液,最多半刻鐘,那團膩糊糊的液體便會滲透毛孔。

  如果是神經性毒素的話,他死的或許會好看一些,若是腐蝕性毒素,恐怕不過多會他就會成為一具血肉潰爛的死尸。

  這就是個充滿惡趣味的冷笑話,楊玄卻不是個喜歡拿自己小命開玩笑的人,脖子上那種膩糊糊的感覺依舊有些揮之不去,給他心里蒙上了一層姑且可以稱之為陰霾的東西。他眼眸里的殺意越來越重,在這顛簸的馬背上,寧靜的就像從這個紛擾的世界剝離出來了。

  暴怒的修蛇就像被人抓在手心里的大鯰魚,近乎瘋狂的扭動,龐大的身軀在翻滾、橫甩。短短幾息之間就將那一片石林蹂躪的面目全非,碎裂的巨石顯露出猙獰棱角,直插天地,透著一股來自于遠古的兇悍氣息。那龐大的身軀仿佛不斷的絞纏扭曲,竟然將那腹中的野牛硬生生揉碎,猶可見那膏狀的血肉從那沾滿土石的傷口中擠了出來,就好像腐爛的膿瘡一樣,異常可怖。

  修蛇臃腫的身軀逐漸變得纖細,就像是拉緊了的鐵鎖,那一尺寬的傷口通過肌肉的擠壓,也逐漸被鱗片覆蓋了起來,只淌著少量的鮮血。這傷口雖然被那一箭撕扯的有些恐怖,但其畢竟還是上古異種,體質強橫遠勝人類,根本算不上致命之傷。

  用下頜磕碎巨石之后,他身子也就慢慢平穩了下來,一雙黑沉沉的眼眸死死盯著在巨石上游躥的那一人一騎。

  它昂首而立,三丈長的前軀仿佛城墻上的角樓,高高審視著低處那些渺小的生物,身子在石縫中游走,鱗甲不停的抖動,在巖石上掛出‘嚓嚓’之聲,聽起來有種尖銳的壓迫感,弄的人耳心連著胸口都有種莫名的顫栗。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緊促,楊玄只覺得天色都仿佛暗了下來。略一回頭,便看見身后的天空之中仿佛撐起了一根梁柱,而且還是岌岌可危隨時可能傾覆的那種。此時若說毫不緊張那是絕無可能,但他卻并未慌亂,心神幾乎快與墨染合為一體。

  忽然身后的空氣似乎受到一陣莫名的壓迫,就像航船上的桅桿突然倒了下來,遮天蔽日的蓬布掩蓋了所有的光明。

  楊玄猛然一壓馬身,墨染會意之后四足如奔雷狂瀉,幾乎掀起了殘影,遠遠望去就像一條瘋狗似的。這種生死關頭之下,他若不想被那大蛇一口卷進肚子里成為腹中之食,只得施展出渾身解數。它一躍而起如離弦之箭,強大的喘息聲在狂風之中仍然清晰可聞。

  在那墨染騰空的一瞬間,楊玄借助身下驟然爆發出來的力量,一踩馬鐙整個人脫離馬背躍至空中。

  凌空倒轉,長劍豁然舞過一個驚心動魄的大圈,自上而下猛然劈出,狂暴的先天精氣讓劍身發出一種奇異的嗡鳴,似有無窮無盡的天兵自那一劍中而來,那如浪潮一樣的錚鳴正是那鼎沸的廝殺聲。一劍帶起風勢,幾乎臻至楊玄如今所能達到的極境。

  長箭順勢而行,速度寸寸暴增,到最后一尺之地內卻陡然反轉手腕,劍脊迎著阻力而下。平直的劍身在空中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拗成了一個圓弧,那震顫的嗡鳴也變成一聲驚雷似悶響,四周空氣被蠻力碾碎,又帶起一陣陣絲巾裂帛的尖銳聲。

  那扭曲的劍身在猛然拍在了修蛇前額之上,那一片地方出現了明顯的凹陷。

  一聲如重錘落地的沉悶巨響。

  一聲壓抑在痛苦中之重的短促嘶鳴。

  洶涌如潮的力量蔓延開來,凹陷之處到達了一個承受的極限,頓時血肉翻飛,然而那些細密的鱗甲卻少有碎裂,而是直接從皮肉上脫落,是被打的連根拔起,或者深深嵌入了肉中。那修蛇本意是想張嘴撕咬,卻不料一劍直接將他整個腦袋打得的趴了下去,強橫的力量直接讓他已經睜開的大嘴陡然閉合,便是嘶鳴的欲望也被抹殺干凈,模樣極為的狼狽。

  借助劍柄之上傳來的反推之力,楊玄雙手一展,向后倒滑而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馬背上,強橫的沖撞力并未推卸干凈,一下坐落在馬鞍之上,將狂奔中的墨染砸了一個踉蹌,連著鐵蹄之下的一塊頑石都被踩碎了,這一下看來絕不好受。

  那修蛇卻也遭了重創,挺立的身軀摔落地面,巨大的聲響連帶著腳下的震顫似漣漪般的彌漫開來。

  楊玄倒騎馬背之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一切動靜全部收攝眼中,心中那一絲緊張的情緒被他死死壓住,盡量將呼吸放緩下來,雙目之中映襯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修蛇落摔落地面之后,似乎一瞬間也被震懵了,身形稍微停頓。而后一擰身子才恢復了原有的兇性,攜眷著一股實質般的殺意朝著楊玄撲殺而來,這次卻拋棄了先前那般狂放的姿態,潛伏在石縫之中,恍如游魚一般,靈巧而迅捷。

  陰森恐怖,楊玄看著那逐漸逼近的一抹黑影,便是他心里此時所有的感覺。

  突然一陣輕巧而慌亂的馬蹄聲傳入楊玄的耳中,伴隨著更遠處的蹄聲陣陣而來。楊玄等待了許久的時機終于到來,他心中的陰郁一掃而空,逐漸變成了一種嗜血的興奮。就好像一出精彩的戲劇終于邁進了高潮,先前的壓抑就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在這一刻將要肆意的宣泄出他的怒火。楊玄倒轉過身子,對那逐漸逼近的修蛇不聞不問,身子緊緊伏在馬背之上,嘴角裂開一個奇怪的笑容。

  一人一騎迎面而來,馬背上的人似乎一直惱火于腳下崎嶇難走的道路,總是低著頭,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頑石之間。

  猶可見他拽著韁繩的手背上泛著一道道嶙峋的筋骨,看樣子很是費勁。

  他身下的白馬身無雜色,也屬于神駿一流,但價值略偏于賣相,說直白一點就叫中看不中用。被眼前這不近人情的石林折騰的很是狼狽,加之先前從泥塵中而來,雪白的皮毛早已經失去了它應有的高貴,連著坐上的納蘭云松也是風塵裹身,看起來有些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