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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村里杏花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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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添福回來了,家里就多了一個勞力,費了一天的功夫點上苞玉和豆子,張氏就領著他們二人上了坡。

  眼下還有三天就到端午了,這邊的規矩是要到端午節“看閨女”,成親的頭三年是最重要的,年年都要帶著夏涼席和棉布、吃食去“看閨女”,以示娘家人的重視,不能讓婆婆家小看了!

  秋菊成親到今年是第五個年頭上了,可是張氏還一次也沒去過,到這一想起來,心里就十分的愧疚,因此,她拿定了主意,錢少些就錢少些,今年先去認認門,看看秋菊這些年過的咋樣,日后再想別的辦法吧!

  地里的活也沒有了,就盼著趕緊下場透透的雨,讓地里的種子發出來,后頭這苞米和豆子就不怕旱了。

  娘三個走在上坡的路上,張氏心里想的是今天再多摘上點杏子,讓老劉家給代賣出去,明天收了錢,后天就起程,走上一天的路,也正好能趕上端午送節禮呢!

  添福也不管他娘滿腹的心事,一路在眉飛色舞的描述他在人家幫工時學到的“本事”!

  “娘,那老孫大叔趕車的活可絕了!那兩匹馬駕的大車,他指哪走哪,一點都不含糊!真的!老孫大叔還讓我趕他那小驢車了呢!我駕的可穩當了!真的!老孫大叔還讓我替他送了兩趟麥子呢!”

  添福口中的這老孫大叔,讓他回家這幾天,天天掛嘴邊上。

  這人家里開著大車店,也給人做架子車,算是木工活,但他家就只做大車,不帶車篷的平板車、獨輪車,有錢人家用的帶車篷的大車小轎,這老孫大叔都能做。只是莊戶里道的,做車的也很少,他就平時家里養了幾匹牲口,留下幾輛車架,租給臨時用的人家,像這農忙時節,他也出來給人駕車即能賺幾個工錢,又連帶收了租錢。

  添福就看上老孫大叔這手藝了,只想磨的張氏松口讓他去老孫大叔那學這門手藝。

  這學手藝和添壽去做伙計還不同,一般有家傳手藝的輕易也不會教外人,學些普通的技藝那也是沒有工錢的,東家好些,就管你吃喝,那刻薄些的還得讓你自帶著糧食,白干著雜活,那手藝還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學的會。

  添福思量著家里正缺人手呢,他娘指定不同意他去,可又實在眼饞那種坐在車前,駕馭馳騁的感覺,因此這兩天捉空就和他娘叨叨這事。

  可眼下,張氏明顯沒有心情去看他這小兒子耍寶,手下眼下不停的找尋那成熟的杏子,心里又反復的算著:村里有人家里自家編的席子往外賣,一領稍好點的席子只要80文左右,差一點的只要30文,咱用不起那三五百文的,但和人說一聲挑領編的精細點好看點的還是能夠的;那天找出來些早些年織的細棉布,還有壓在箱底的一塊鍛子面的被面,都放上;腌的脯子還不入味,去年余下的還有,先拿上些,路上有那好的點心鋪子再買上些精細的糕點,糯米包的大紅棗粽子是要有的,五色的棉線也要放上些,還要再放些啥物件呀?

  張氏在這頭思量著,又想著給秋菊留些私房錢防身,又怕手頭的錢不夠使,聽添福在邊上叨叨著,就有些不耐煩:“行了!手底下麻利點,一會早些給你劉叔送去!”

  添福看他說這些,他娘一點聽進去的意思也沒有,他還掙回來錢了呢,就這么甩臉子給他看?心下一酸,賭氣坐在了地上。

  “起來!你這是干啥?還說不得你了?”張氏沒好氣的說到。

  “反正我就是想去老孫叔家當學徒!你就把我自己個掙的錢給我就行!以后我自己掙錢,自己養活自己!”

  本來天就熱,張氏又著急上火,心氣就有些大,偏這添福這會又來杠上了勁,張氏感覺一陣頭暈眼花,二妮看他倆吵開了時就不作聲了,這時看得張氏晃,趕緊來扶了她坐下:“添福,你快別說了!咱娘自來就一生氣就頭暈,你干啥總氣她?”

  “添福也是你叫得?誰和你咱娘、咱娘?你姓啥!給我滾開!”胡添福一把推開擋在他身前的二妮,氣騰騰的下山去了。

  “這個小畜生……剛好了兩天,又作上了……非得氣死我呀……”張氏閉上眼,二妮手慌腳亂,也不知該做點啥才能讓張氏緩過這口氣來。

  等張氏緩過勁來,喝了兩口水,就和二妮把摘下的杏子抬到獨輪車上,往回慢慢走,先推到老劉家,讓人大體過了過秤,有六十斤,說好了等明日回來結了錢再給她們送過去,娘倆就回了家。

  一進門,張氏先找添福,問得張老太太說添福從和她們出了門就一直沒回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心下又氣又急,頭又發起了暈,只得躺下休息,剛想打發了二妮出去找找添福呢,就聽得門口人喊:“娘,我回來了!”

  張氏趕緊坐起來:“是添福回了嗎?”

  門簾一撩,進來的卻是添壽,添壽一眼看見他娘頭發凌亂,滿臉疲倦地半邊身子倚坐在床邊,嚇了一跳:“娘?娘,你這是咋了?”

  張氏一看是添壽,連忙問到:“添壽你咋又回來了?不是前頭剛回來沒幾天么?”

  添壽看他娘著急,趕忙解釋到:“娘你別急!是我跟舅姥爺去潘家鋪子收筆賬,舅姥爺說住一晚,讓我也回來看看呢!”

  聽得他這么一說,張氏也松了一口氣,她以為添壽干不下去跑回來了呢,又嘲笑自己草木皆兵。

  二妮扶張氏躺好,用溫水投了布巾給她擦過了臉,這才把事情前前后后和添壽說了。

  添壽聽著二妮說完了,就起身要去找添福:“我去找找添福,娘你放心吧!他跑不了多遠,從小不就是這么個急性子,你又不是不是知道。”

  嘴上這么說著,添壽其實心里也沒底。他從小被父親拘著讀書寫字,添福卻是無拘無束、無法無天的每天和村子里的瘋小子們瘋跑,他也不知道該上哪去找他呀?

  走出了家門,心頭一陣煩亂,正猶豫著要不要去鐵蛋家里問問呢,就聽遠遠的有人在叫:“添壽哥!添壽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