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陽官驛出來,坐在馬車上,回想起剛才在館驛中張飛那副靦腆的神情,劉辯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殿下何以發笑?”劉陶見劉辯笑容大盛,遂忍不住問到。
劉辯道:“先生,我在想益德剛才那副模樣,一個大漢,竟然還有害羞的時候。他那副模樣害羞,先生可想得到。哈哈..”
“哈哈哈..”劉陶想了想,也大笑起來。
“先生觀益德,如何?”
“戰場之上,必是一員猛將,能擋住他的,只怕寥寥。殿下能征辟到他,就如高祖之得舞陽侯!”
舞陽侯者,樊噲也。
劉辯眉毛一挑:“先生對益德的評價,是不是過高了?”
“高不高,殿下以后便知。”劉陶道。
劉辯再次對自己老師佩服起來。拿樊噲來說張飛,他知道確實不為過。不過,他的結論來自于后世。而自己老師只不過是初見就敢下如此結論,顯然是成竹在胸的。
“先生,你說益德會如何降服這幫兵痞子?”劉辯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剛才在館驛里,他已經告訴張飛明日上午去報到,并且任命他為這兩什衛隊的隊長。
劉陶搖搖頭:“卑臣也不知道,不過想來會以力降之吧。”
以力降之,張飛會選擇這樣嗎?
劉辯有些期待,不過腦子里,他卻更加期待張飛能有歷史上義釋嚴顏那樣的壯舉。
館驛里,張飛也忐忑無比。
自己被殿下任命為了隊長,自己該怎么做呢?
歷史上張飛雖然以勇猛出名卻也并不是不用腦子粗枝大葉的人。想想長坂坡,想想義釋嚴顏的事情,就知道他也會心細如發。
張飛平日里雖然也自傲,但是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一上來就能降服那二十個驕兵悍將。南軍,那可是大漢最精銳的部隊之一,一向和北軍并稱。自己一個無權無勢又毫無根基的人,憑什么就能降服對方?
但是,身為隊長,要是連自己手下的人都無法降服,還怎么擔當大任?
張飛知道,這是史侯對自己的一個考驗。若是過了,那以后定然有榮華富貴;若是失敗了,自己還是回到涿郡繼續當自己的屠戶吧。
張飛突然想起了史侯的母親何皇后,皇后家就是屠戶,為何他們能身居高位,自己就不能?
張飛心中隱隱不服。
何家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若真是降服這二十人都做不到,不必史侯驅趕,自己就滾回涿縣,一生不出大門。
一定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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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怎么來了?”第二天上午,劉辯就到了衛尉署,楊彪看到劉辯,很是驚異。
“孤聽說,那張飛已經來報到了?”
楊彪一下子明白了劉辯的意思,竟然是為那張飛而來:“一刻鐘前已經報到了,如今正在大校場。”
“那就麻煩將軍在大校場周圍尋一個高處,不要讓別人知道。孤要上去看看..”劉辯吩咐到。
楊彪應下后,將劉陶拉到了一邊:“子奇兄,殿下這是何意?”
“自然是為了那張飛張益德。”
“這我省得,可是這大校場外尋一高處..”
劉陶笑道:“文先你是怎么這么迷糊了。那張飛在南軍毫無根基,如今也被任命為隊長。你說..”
楊彪眼睛一亮:“不想殿下已經懂得了馭人之術了。子奇兄,厲害呀。”
“你想多了,這可不是我教的。”劉陶搖頭道。“行了,你讓人安排吧。若是有興趣,不妨看看這張飛如何降服你手下那幫驕兵悍將。”
“正有此意。”楊彪笑了起來。
楊彪讓人安排的地方,距離劉辯衛隊宿營的地方大約二十丈。距離不遠不近,卻剛好能觀察到大校場里的一舉一動,而且對方聲音稍大,就能聽得清清楚楚。最難得的是,大校場內還看不到這里。
劉辯他們走進屋子的時候,張飛已經站在大校場上,他的面前,稀稀拉拉站著兩排人。兩排人加起來,也就十一二個。
看到這兩排人,劉辯眉頭一皺。這不是自己的衛隊嘛。
再看看張飛,一臉的陰沉。
顯然,張飛很明白,這是自己那些“部下”給自己的下馬威。哪怕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十一二個人,只怕心里也不福氣。
劉辯也看出來了,這是故意給張飛下馬威呢。他的眉頭一瞬間舒展開來,饒有興趣地看向外面。他倒要看看,張飛怎么去化解這場危機。
在他的周圍,已經圍上來了許多人,沖著他指指點點。
“這就是祭林他們的新隊長?”
“應該是吧?不是早有傳聞,要給他們派一個新隊長嘛。”
“他是哪里人士啊?”
“不知道..”
“聽說是幽州人。”
“怎么會讓他當隊長?看樣子年紀不大吧?”
有人幸災樂禍道:“嘿嘿,下馬威啊。”
“肯定了。若是你,你不也會這么做?我們南軍的隊長,哪里是那么好做的。”
“那倒也是..”周圍人對這句話深以為然。身為南軍的一員,作為朝廷最精銳的士兵,誰沒有一身本領。自然,沒有本事的人,也無法成為南軍的一員,更別說成為他們的上級。
“..”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張飛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是降不住這幫人,以后也不用出現在這里了。
想到這里,他沉聲道:“還有誰沒來?”
那十一二個人無人應答,只有在后排站著的祭林眉毛動了動。
“原來這小子是個軟蛋。”周圍看熱鬧的人有些失望了。
“我還以為他能怎么樣呢,原來不過如此啊..”
“..”
對于周圍的議論聲,張飛充耳不聞,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不回答?很好。”然后指了指他們身后的營房。“這是你們的營房吧?”
話說完,張飛朝營房而去。
將張飛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劉辯眉毛一挑,扭頭對周圍人道:“有好戲看了。哈哈..”
楊彪看著劉辯一臉興奮的樣子,有些無語。
大校場上周圍湊熱鬧的人顯然也明白有好戲看了。
“又好看的了。”有人眉飛色舞道。
“看看他會怎么辦吧。陳爍那些家伙,平日里一向傲得很,如今這家伙剛來,只怕更會傲的沒邊了。”
“說的也是。不過,我倒是愿意看到陳爍那幾個家伙被收拾。平日里連我們都看不上眼,總是一副神奇的樣子。要是真被這個新來的給收拾了,我看他以后面子還往哪里擱..”
“你不說,我還真沒想起來。我有些期待這新來的家伙能夠發威了。”
不光是周圍看熱鬧的,哪怕是祭林他們,也有些好奇這個新來的隊長會怎么辦?
張飛的動作很快。剛進去沒多久,就走了出來。
眾人一看,卻是倒吸一口涼氣。因為,張飛雙手抓著一個人。
“你這混蛋,還不趕緊將本丈夫放下來!”那人張牙舞爪,眾人一看,竟然是那陳爍。
張飛無視陳爍的呼喊和怒罵,到了門口直接將他丟到了門外。
“砰——”的一聲,蕩起一陣灰塵。
陳爍這一下摔得可不輕,好一會兒才支撐著要站起來。不想剛要起身,身體猛然一沉,再次爬到了地上,啃了一嘴巴的土。
一個,兩個,三個..
最終,躲在屋子里不出來的九個人,全部被張飛雙手拎著丟到了大校場上。
大校場內,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這一幕。
躲在遠處的劉辯劉陶和楊彪也是一臉的吃驚。
而且,張飛臉不紅心不跳,氣息均勻,頻率和之前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步伐也極為沉穩。
在場的都是兵士,都是習武之人,其中經久沙場的人更是一眼就看得出,眼前這個人雖然年齡不大,但是武藝絕對是個中翹楚。整個南軍之后,和他不相上下的,只怕一個都沒有。
“真夠厲害的。”大校場上,一時間鴉雀無聲,好大一會兒,才有人喃喃到。
張飛掃了周圍一眼,又低頭看了看還在呻吟的幾個人,抬起頭來,大聲吼到:“還有誰不服?”
這一聲炸雷,讓周圍人耳朵嗡嗡響,心中又是一陣凜然。
這家伙,不好惹!
張飛低頭沖陳爍等人道:“還不起來站好。趴在地上,裝死嗎?”
有四五個被他氣勢所震懾的立馬也不呻吟了,從地上爬起來,趕緊站到了隊伍當中。
“都給我站好!”張飛又掃了一眼自己眼前的隊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目光凌厲。
十幾個人心中一凜,立馬抬頭挺胸,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
“好凌厲的目光,好驚人的氣勢!”祭林贊嘆了一聲,也在心中暗暗比較,卻沮喪地發現,要真是打起來,自己還真就打不過。“聽說是殿下找來的,也不知道殿下是從哪里找來的這么一個怪物。”
“我叫張飛,字益德,涿郡涿縣人。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隊長!如果你們有哪個人覺得不服氣,盡管來。你們來一個,我接一個;你們來兩個,我接一雙..”
“啊,小心——”有人驚呼到。
張飛一轉身,就看到已經起來的陳爍抬腿踢向了自己。
在眾人的驚呼中,他雙手一伸,當即抓住了陳爍的大腿,隨后直接將他甩到了一旁。
眾人又是一陣驚呼。
“就你們。別說是一個人,就是你們四五個人一起上,我也不怕。”張飛輕蔑地看了幾個敵視他的人,滿不在乎道。
陳爍從地上爬起來,抹掉嘴角的鮮血,惱羞成怒道:“大家一起上。”
隨著他的話,四五個人就撲向了張飛。
張飛哂笑一聲,當即迎戰。
一陣塵土飛揚過后,留下一地呻吟。
再看張飛,毫發無傷。
“果然是猛張飛!”遠處,劉辯贊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