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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約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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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傳統,習慣了,上

鐘相吸吸鼻子,強行抑制了一下胸中翻騰洶涌的悲憤殺機。

  ”呵呵,規矩呀。大宋王朝的好規矩。江淮上的那些兵匪也是這態度。“

  ”為首的狗官說了,規矩是他定的,他就是法,就是天,就是朝廷體統威嚴,他說的就是規矩。淮河上他說了算。我運的尋常藥材他說是違禁品,它就必須是違禁的。我們的一切他看上眼想搶了的,他說沒收就該沒收。可是貨物的主人也不答應。那船貨也是那客商全部的身家性命。和代表宋王朝統治權力的兵匪理論沒用。官兵就是披著官衣的合法強盜,連我們在內滿船人都要當不法并抗法的賊寇當場殺掉。如此,強搶民財的罪惡就能掩蓋了。那只能斗了。那狗官本事了得,卻不是客商的對手,死了。我等幾個伙計在長期泊運中為對付各處越來越多的水賊強盜也練過武藝,河兵想殺我們滅口。我們只能反抗反殺了他們。如此殘忍殺了我無辜的幼兒,此仇如何能不報?自己當時不報,過后能指望誰幫助申冤?“

  他一指寶座上的趙桓,怒喝:”能指望你那個只顧放蕩享樂的爹嗎?“

  趙桓見鐘相雙眼血紅兇相畢露殺氣澎湃如隨時會撲上來的噬血兇魔,嚇得他差點兒癱倒,渾身上下只剩下哆嗦。

  鐘相又指向首相白時中、次相耿南仲.......裝昏倒剛清醒的童貫、高俅......:”還是你們這些體面的高官名臣?“

  眾皆不言,只冷視鐘相。

  在這些高官心里:

  卑賤草民被官方某些人利用國家權力刁難侵害了,遭遇不公,當場死了,沒有事主能當原告了,官方為政績,為了形象,為了復雜的官場利益關系等這些為官更重要的東西,把蓋子一捂,哄騙打擊掉以此鬧事者,封鎖輿論,事也基本就了了,若犯案現場的罪證當時就抹得干凈,干得漂亮,連旁觀目擊者都沒有,那就自動徹底沒事了,就象從沒發生過一樣。

  這種事在地方上太多了,多得都已經成為社會正常形態之一,百姓都麻木地熟視無睹了,甚至認可是正常的事。中央官員絕大多數也不是一直在中央執政的,也在基層執政歷練過,很了解這種情況,地方事務糾結民俗鄉愿愚蠢野蠻刁民等因素,很復雜,也曾多次甚至經常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處理過,爭取完美的‘民不告,官不究’平息掉事件,冤死的已經滅絕了,還能怎么的?當權的利益各方都安心而滿意,這個是官場最重要的,如此溝通協調好就行了。

  若是犯案干得不那么干凈漂亮,連當事人也沒當場死絕,這就有點麻煩。但也不大緊。

  無權無勢的草民懟上有國家權力為靠山的強勢官家人員,還能怎么的?

  再不公,再冤,再憤恨,民對官的侵犯也不能當場以兇對兇以暴治暴。官人不法,打你,搶你,污辱你妻女,想整死你,可你不是還沒死嗎?你得認清形勢,知道自己的卑賤斤兩,國家權力不是你草民能悍然耍性子對抗的,當時得忍著,屈從著侵犯,事后你可以上告啊,這不有有關部門上級管著嗎?有地方告狀啊。

  至于告了,沒討到公平,冤情沒得解反而還格外遭遇了官方不公,甚至被滿門滅口,那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不能一感覺不公、迫不得已就憤而恃武力暴力抗法。當官的不可以,小民更不可以如此。國家的統治威嚴秩序不容侵犯。程序和規矩不容挑戰,更不容破壞。為這個大前提大局,個人(草民)再冤枉,你也先得老實點。

  這種觀念是普適的,是不分時代不分國家不分種族的,不止是這幫腐朽宋統治者是這么想的。

  不能因個人事件個別事件就鬧得沸沸揚揚風起云涌破壞統治秩序,甚至動搖危及到執政根基。這是正常的必有的政治意識形態和統治手段。

  但也因此,一個國家一旦腐朽了,當官的把耍權殘民和縱情腐敗享樂當理所當然的權力和事情,官腐吏暴、官官相護,上下聯手耍權肆意妄為,小老百姓就只管倒霉再倒霉了,有冤無處申,自己反抗,國家還不準,會以武裝暴力兇殘無情鎮壓掉,小民就只能痛苦磨難無盡,有的受了。憤恨積累到一定程度,一有契機就會引發群起造反。

  王朝更替就是按這個規律自然而然發生的。

  一幫肆意腐朽的當權者、既得利益者隨王朝毀滅了,新國成立,清風一陣子,然后迅速陷入腐朽......進入下一輪循環。

  所以,民主、共和、權力制衡什么的政治形式就在萬民維權意識日益覺醒后的壓力下出現并慢慢形成新式國家體制。

  美國的民眾合法持槍法案也是基于民眾要求自己擁有以武器合法維護自身正當權益。

  當時的北美開拓者,民眾持槍自衛是習慣,成了傳統,聯邦國成立,在民眾強烈呼聲和壓力下,在那個特殊時期特殊的社會形勢下形成持槍法案,當,官肆意以公權迫害侵奪小民利益時,民眾有權拒絕,更有武器能當場有力反抗侵犯。

  民眾能合法持槍,這造成不少社會問題,但就此事本身來說卻是一種社會公平、民權進步。

  守法者、好人,都沒槍,連水果刀都不準帶,而壞蛋則刀槍都有,犯罪時明確知道要弄的對象不可能有武器威脅到自己,可以有恃無恐隨便侵犯,好人毫無反抗能力,輕易被侵犯,甚至當場死了,警察才呼嘯著來了,收尸,偵察捉拿懲罰犯罪,甚至數天后幾個月幾年后才發現案件........尸體都爛得不能辨認了,現場被風雨全破壞了,案件無法偵破,又一樁警察習慣了的懸案,不了了之。這也太........這種社會管理模式難道就是正常的,合理的,最好的?

  當統治腐敗,社會治安混亂時,持槍法案更具有積極意義。至少它是一種反抗權力和精神宗旨。

  不能我是好人是守法公民就得默默承受生在糟糕社會的代價,可以被公的私的各種黑惡勢力以武器肆意侵害啊。

  那才是沒人權,不公平。

  任何事都有利有弊,不能以偏概全否定持槍法案的積極意義。

  對北宋統治者來說,自然不知后世居然還有國家允許民眾能持槍對抗官方,也不會有民權這種觀念。

  草民就是用來剝削、愚弄、踐踏的,否則何來的當權享受?怎能體現權力威風?豈能維護草民的合法反抗權益。

  這是歷代統治者藏在心里的話。

  保護民眾合法持武器對抗官府,別說立法,就是有這類一絲思想苗頭也得立即以最兇猛殘暴的手段堅決掐掉。

  最怕的就是民眾動不動就造反啊。

  ........

  所以,這幫人,上到皇帝下至大小官僚對鐘相的血淚控訴很不以為然。

  不少官員心中還幸災樂禍暗叫:”活該。誰叫你命賤......你要是有我們的本事和好命,能當官豈不就一切都好了......“

  若不是鐘相是有可怕海盜國撐腰的海盜將領,不是尋常弱勢草民,這幫人必會跳出來假惺惺義正詞嚴說些“此事是不好,是那禁河軍官罪惡,但你也不能因此就行兇殺官兵對抗朝廷啊,你不是會游水?跳水逃走趕緊去報官上告啊,官府朝廷肯定給你公平......”囂張不要臉的會干脆倒打一靶,玩習慣了的也熟練擅長的官字兩張嘴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你說的是一家之言,怕實情不是這樣。大宋不可能有那樣的壞蛋軍官官兵。你必是私運了違禁品遭到追拿就逞兇反抗......”

  鐘相也清楚得很,這幫子家伙拘于封建統治傳統意識,心腸早黑透了,哪還有正常人的人性良知。

  他嘿嘿冷笑,”規矩呀。草民就該苦難倒霉。你們這些官爺呢命好就該不勞而獲縱情享樂肆意作惡。我殺了強盜官兵,再有理,再委屈,再出于無奈才反抗,按你們的規矩也是先要我的命,維護官員的臉面、大宋政權的規矩體統威嚴。那該死的軍官和官兵會怎么處理就不是你們注重的事了。那么,“

  ”我們草民也就只好拋棄祖宗,離開熟悉而留戀的故土投海盜了。“

  ”說起來得感謝你們啊。“

  ”規矩立的好。逼得有良知有人性的宋人爭先恐后投奔我海盜國。你看,就是這樣,我們海盜國起來了。如今連西軍也爭搶著投靠了我們。我呢也可以大大方方來到東京,站在這罵得你們狗血淋頭,你們卻不敢吱聲。你,對,就你,怎么?你不服?你想吱聲?“

  鐘相大步來到正怒目威武恨視他嘴唇蠕動肯定正詛咒他的耿南仲面前,粗大的指頭狠狠戳著耿南仲的胸口,戳得文弱不堪的老家伙胸口劇痛并驚駭失色連連后退,”你敢不服嗎你?我現在就是當堂一刀砍了你,又如何?你宋王朝敢為區區一個你就治罪殺了我?你們的規矩呀,傳統啊,習慣了。該犧牲的就無情犧牲掉,不是嗎?犧牲你一個,幸福滿朝人,值得,這很劃算,對不對?“

  戳得更狠更囂張,讓老家伙更痛不可當更害怕得說不出話來,”你們敢損本使上下一干人等一根頭發嗎?“

  戳得耿南仲既痛又驚駭,避也不是,反抗?沒那能力,也不敢呼喚禁軍收拾鐘相,終癱軟不支倒地,當眾丟盡了人。

  鐘相不屑地哼了一聲,放過了這個儒腐可笑老家伙。

  得瑟不了幾天了,且讓其無知無畏得瑟得瑟。

  他轉身環視滿殿君臣,轉為笑呵呵的,”本使不妨明告訴你們,我不想順利收到你們的財富,此來就是一心想激怒你們收拾我。只要你們敢動我一指頭。我王必怒,必令我們的大將軍王親自引軍來就便教訓你們怎么做人。“

  “我家寶親王統軍輕易洗劫了遼國,又鏟除了西夏,吞并了河湟吐蕃,大軍士氣正盛,殺氣遠沒得到盡情釋放。”

  在滿殿驚懼憤恨中,

  “嘿嘿,你們也不必太害怕。放心,我們海盜國不會滅掉宋王朝,也不會殺掉你們滿門。大軍來,無非是洗劫得更徹底。順便把你們這些造太多孽卻享受了太多福的人,上至什么太上皇皇帝,下至大大小小的貪官污吏,統統拿去,扒光衣服趕入礦洞和那些野人一起開礦當有智慧有見識的好勞力,為我國四化建設貢獻應有的力量,都關到礦井中終生不得見天日,就死在礦洞中。自己挖洞正好埋葬你們自己。”

  這話讓宋君臣聽了,無不駭然變色。

  權邦彥和歐陽侍郎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卻也得跟著裝驚懼變色。

  不能讓別人區別出他們不同而產生懷疑啊。

  大殿鴉雀無聲。

  鐘相瞅瞅還在努力保持威武形象的童貫,譏笑一聲,懶得再戲弄這個演戲演太久就真把自己當個偉岸大丈夫的閹貨,掃視白時中等權臣,“怎么?你們不按你們最重視的規矩教訓我?”

  “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不敢教訓,我好生失望,只好告訴你們一聲。國書所列,只能多不能少一點。無論是人還是物。”

  “少了,呵呵,按我王的計算來。少多少就拿你們當苦力頂賬。從皇族大頭開始往下湊數。恭喜諸位,你官越大,權越重,地位越尊貴顯赫,若是湊不夠國書所列,你就越有機會成為我國的人,能有機會見識到你們早已渴望見識到的我海盜國真實風貌。”

  大殿一片倒吸氣聲,隨后是更鴉雀無聲。

  鐘相不滿意了。

  “不吱聲,這怎么個意思?”

  “我國削弱了你們的大敵大遼,徹底鏟除了夏國,更讓宋西北從此再沒了強敵,收了每年花費太多你們已經供養不起的西軍,避免了西軍數十萬將士不會因待遇下降而激發一代代邊軍久積的怨氣憤然造你們的反滅了你們的富貴。我國收容了你們那么多窮苦百姓,讓你們再也不用為怎么安置這些窮命人不鬧事而發愁。我們還討走了河北田虎的財富,極大削弱了這股賊寇的勢力和囂張氣焰,淮西王慶那也照樣得來一下。我們大將軍王還會把大把的吐蕃西夏男女丟給你們當好勞力,讓你們宋王朝正緊缺的開礦耕種紡織等等方面有了大量人手......我們國為你們積極做了這么多,貢獻如此大,你天朝上國難道不應該展現一下上國的氣度積極主動慷慨地回報我國?你們講究的規矩呢?大宋對外一向良好的體統傳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