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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吳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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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問難

    第一百十五章問難

    “念槐,竹筒口為啥有火?”孟之經沒動窩,反而指著土坑問道。Ω 獵』文網Ww W. LieWen.Cc

    “看看就知道了。”公輸念槐一拖沒拖動再用力去拉,“孟兄,你為何不想去?”公輸念槐扭頭一看,孟之經的臉色有些白。

    “嘿,孟兄啊,毋要多慮,你不覺得這樣挺好嗎?走吧,你看,嚴實也過去了。”

    “我怕!”孟之經咬著嘴唇嘣出兩個字來。

    “啥?哈哈哈,始作俑者都沒咋樣,你怕的哪門子吊?”公輸念槐轉到孟之經的旁邊,推著孟之經往前走。

    “我說孟兄呀,心理素質不過關啊。勝不驕敗不餒,好像是兵家常掛在嘴上的吧,到了你這里,怎么就變得脆弱如斯呢?放心吧,有小弟在,這不算啥。”

    “好吧,你別推我了,我活動活動腿,好像有些僵。”孟之經一只手搭在公輸念槐的肩頭,慢慢地活動著肢體。

    “要是孟叔見了你現在這番樣子,不知會做何感想。”公輸念槐感慨著,“勝也欣然,敗也欣然,孟兄,只是一次試驗而已,成敗本來就是五五之數,何必看得這么重呢?”

    “念槐,這與我爹怎么看我有何關系,我是在惋惜,為你不值呀。”孟之經緊了緊抓著公輸念槐的手,意甚殷切。

    “惋惜我?”公輸念槐一臉的愕然,“孟兄何出此言?”公輸念槐四下里掃視了一眼,“我,我認為很好啊。你看,孟兄,現在有人關注我們兩人嗎?沒有,他們都在談論竹筒射失敗的原因,這就夠了。”

    “嗨,念槐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覺得咱們兩個不是在談論同一個問題,有些雞同鴨說,貓看不懂狗的好意也似。”

    “哈哈,我怎么會曲解了孟兄的好意呢?孟兄,小弟等這次失敗等的好久了,否則我怎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試驗呢,吃飽了撐的我?哦,小弟餓了,孟兄呢?”

    “念槐,你真的不在意?”孟之經疑惑地瞧著公輸念槐,比看一個外星人還專注認真,眼神里是滿滿的不解與不能置信。

    “我還能誑你?孟兄,先揭過這一篇,再不過去,有人就不淡定了。”公輸念槐指指土坑處,嚴實正向兩人看來,眼神與孟之經的極為相似。

    “呵呵,也是,你看嚴作頭的目光,比狐貍的還狐貍。”孟之經撤回搭在公輸念槐肩頭的手,搖了搖,邁步朝土坑走去。

    嚴實看見公輸念槐與孟之經走了過來,扭回頭去問王小春,“小春,這是咋回事,怎么沒射出去?”

    王小春已經把竹筒口的火撫擼滅了,正對著筒口往里看,“作頭,小春也不知。”

    “小春,是否是錐形頭卡住了?你看,這是否是錐形頭燒焦的殘留物?”嚴實從竹筒里掏出一塊黑乎乎的木炭,放在手里捻了捻。

    “作頭,小春有些明白了。圓球由于形狀原因,在飛出竹筒時,就是有東西擋了下,也只會影響度與方向,一般不會卡在竹筒里出不來。而錐形的就不同了,稍有阻礙,錐頭就會改變方向,就容易卡在里面了。”

    “這么說,是竹筒內壁光滑度不夠,影響了錐頭的穩定性。”嚴實點點頭,看上去這個理由應該能解釋為何圓球能飛出竹筒,而錐形體卻卡在竹筒里的原因。

    王小春輕輕搖了搖頭,“不止這些。”

    “咋,還有原因?”

    “嗯,作頭,您看,要是錐形體放在紙藥筒里時,方向沒有擺正的話,也會出現卡壁的情況。”王小春豎起竹筒,做了一個示范。

    “嗯,有道理。”嚴實瞧著王小春把拳頭放進竹筒里,不時地調整著方向,并做出火藥爆燃時產生的推力作用在錐形體不同部位時,錐形體的飛行路線。

    “小春,很好。”公輸念槐過來時,正看見王小春的演示,不由得贊了一句。

    “公輸公子,請您裁罰,是小春壞了您的事情。”說著,王小春扔掉竹筒,一撩袍子,就要下跪。

    公輸念槐笑呵呵地朝嚴實打了個招呼,剛要去接王小春手中的竹筒,冷不丁,王小春很瀟灑地做出一個動作,瞧得公輸念槐眼都直了,我奶奶喲,這個動作怎么這么熟,后世戲臺上撩衣服下拜不就是這個樣子的嗎?一個字美,兩個字,飄逸,三個字,文質美,四個字,牛逼哄哄。

    “呀,你,哎,”再接下來,公輸念槐眼珠子差些兒掉出來,王小春袍服還殘留在視網膜上,那一抹飄逸瀟灑的衣袂還未逸出眼角,王小春的上身就矮了下來。

    公輸念槐長這么大,哪經歷過這個呀。只有自己小的時候,在過年的晚上,自己倒是給老爹老媽,爺爺奶奶下過跪,不,嚴格說來不叫跪,叫拜,或者叫跪拜,也叫磕頭。

    現在,朗朗乾坤,炎炎烈日下,竟然有人給自己下跪,這尼瑪的嫌老子活膩歪了是吧。

    哇塞!閃,我閃,再閃。公輸念槐如同僵尸,橫著就蹦了出去,受不了了。

    若從真實的歷史上來看,王小春這些人都是自己的老祖宗,讓老祖宗給自己下跪?還想不想活了!這純粹是咒人死的節奏。

    不行,絕對不行!

    再說了,自己的老上司加朋友孟輝不是說過嗎,宋人不興跪拜禮,就是見了皇帝,唱個肥諾,鞠個九十度的躬,就已經是相當高規格的禮節了。

    那么什么時候上下級流行跪拜禮了?嘿嘿,只有奴役,才讓人永遠跪著,只有蠻夷,才逼迫被征服者下跪,只有不自信者,才會矮化他人,只有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的人,才會覺得自己是一本百科全書,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甩一甩辮子,喳,奴才在!

    “嚴實,快扶住小春,他,他中暑了,拿水來。”公輸念槐猛地一嗓子喊了出來,沒辦法呀,要是今天受了這一跪,晚上會做噩夢的。

    “啊!”嚴實看得分明,也明白王小春為何這樣做,所以站在一邊,激動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王小春這一跪下去,公輸念槐就被摘得干干凈凈,沒有人會把射失敗的原因歸到公輸念槐身上,至于王小春嘛,還年輕,年輕人嘛,毛毛躁躁的,犯些小錯,很正常。

    公輸念槐一蹦再蹦很快就轉到了嚴實身邊,以嚴實比較博大的身體外徑替公輸念槐作了掩體。可是公輸念槐還不滿足,腦袋幾乎就放在嚴實的肩頭上,一嗓子喊出來,嚴實的耳朵里立即鐘兒,鐃兒,鈸兒,鑼兒一齊轟鳴。

    “先生,您剛才說過了,聲波也能傷人啊!”嚴實捂著耳朵扭回頭去,咧著嘴,苦著臉,哀哀怨怨地抗議道。

    “噢,快,扶著小春,弄些水過來,這天真熱啊。”公輸念槐裝得很像,就連最靠近他的人對于生在眼前的一幕也沒看明白,聽到公輸念槐喊道中暑了,有人抬頭看了看天,往額頭上抹了抹,嘟噥著,這天不像能讓人中暑的樣子呀。噢,是了,一上午都是王小春跑來跑去的,也可能會中暑吧。

    “來了,水來了,讓讓。”有人從人群外擠進來,提著一桶水,手里還端著一只碗,“小春,怎么了,中暑了?”來人放下木桶,把手放在王小春的額頭上試了試,又放到自己的額頭上試了試,臉上的表情就豐富了起來,抬頭掃了圍著的人群一眼。

    “哼,嚴作頭,還不扶著小春。”來人一聲壓低了的聲音吩咐嚴實道。

    “噢!哦?譚匠頭!嗨,你這老小子跑哪里去了?”嚴實作勢要蹲下來,王小春雙手扶著膝蓋,一下子挺了起來,推開嚴實的手,“嚴作頭,我沒事。”

    “有事沒事,你說了不算,來,把這碗水喝了。”譚洪把碗塞進王小春的手里,往左右看了看,“想喝水的自己找碗去,我侍候不了這么些人。”

    嚴實指了指人群中的王貴與李珍,“先生,孟公子,還有我,”嚴實指著自己的鼻子,“渴了!”嚴實的眼珠子瞪得比乒乓球還大。

    李珍與王貴對視了一眼,低頭鉆出人群,匆匆去了。嚴實瞧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公輸公子,這是怎么回事?”譚洪一彎腰撿起地上的竹筒,敲了敲,也不看公輸念槐,的一句話就撩了出來。

    “哦?”公輸念槐從嚴實身后轉出來,背著手邁步走到土坑邊上,抬起腳來,亮出腳上的阿迪,輕輕地把一抔土拔拉到坑里去。

    “聽嚴作頭說,您是作院里資格最老的匠頭,手藝無人可比,小子正想向您請教,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前一次可是成功了的。”

    公輸念槐臉上不掛一絲情感,公文式的語氣,滿帶尊敬的用詞,混合在了不長的話語里。

    嚴實站在公輸念槐的側后方,目光盯著譚洪,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點變化。

    “哦!”譚洪順手把竹筒遞給王小春,拍了拍手上的土,把手往身后一背,抬頭望了望天空,目光慢慢移到公輸念槐身上,輕輕點了點頭,“年輕人,好手段,一個上午,折騰出了好幾個花樣,就連老漢也看得眼花繚亂。只是,出現這種情況,你不會預料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