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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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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一章 再次見到未來的王妃

“臣李堅奏曰:建業五年正月二十三日夜,色目衛所欲叛,天幸有忠君愛國之色目將士首告,告曰……。臣乃點兵卒平叛,殺叛軍三萬一千六百七十七人,俘一百二十九人。審問敗俘之人,得曰乃因撒馬爾罕國奸細說之,又兼對朝廷心懷不忿,所以為之。臣以謀反罪名已將敗俘之人處斬。”

李堅在公開的奏折上這樣寫到。

“二十三日深夜,臣以數千精壯之士裝作送犒賞之物的將士,推車來到八個衛所營寨前,叫開寨門。此時寨內人等大多已熟睡,精壯之士悄無聲息殺死守門之人,拿出裝油的陶罐潑灑,以火把點火,將寨內諸人燒死,偶有從營帳中逃出之人亦被殺死。”

“諸營寨中,唯有屠戮馬興所部略有波折。精壯之士來到馬興所部的營寨時,馬興正在寨內巡視,不知為何察覺有異,大聲叫喊驚醒了幾人。好在寨內諸人大多飲酒,驚醒之人不多,仍順利殺盡。”

“色目人搶來的東西不多,又都已經換成了輕便容易攜帶的寶鈔和金銀,金銀還可以從灰燼中找回,所以付出的代價不大。”

“還有,馬興臨死前問臣:‘為何不給他們色目人一條活路’。”

以上不是李堅在密信中寫的內容。

以上不是李堅在密信中寫的內容。

李堅也不傻,若是在信上寫了這樣的內容,萬一信被發現那就是一場渲染大波,自己徹底被文官批臭在史書上留個罵名不重要,但允熥的名聲有損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下令屠殺俘虜都會被文官們在史書上批評一番,這樣公然屠殺自己的將士會被認為是亡國之舉,也會影響之后很多政令的施行。就是前幾天允熥給張溫去的信也沒有寫具體讓他干什么,那些在他離京前就已經交代給張溫了。

所以李堅在密信中只寫了四個字:“臣已辦妥。”上述那番內容是允熥去了安南后李堅與他當面說的。

為了讓事情看起來更加真實,他還留下了一小部分色目人,就是之前說的首告之人,他們都是之前錦衣衛安插在衛所里的探子中,對十字教或者天方教信的不深的、將自己的孩子送去學儒學的;即使是錦衣衛的探子,若是信仰太深,也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允熥的手抖了抖。雖然這件事早在他出京之前就已經做出了決定,但真的看到奏報,他的心還是無法完全平靜。故意屠殺,與在搶劫過程中完全自發、順手進行的殺戮總是不一樣的。

‘我這不是為了我自己,我這是為了中華民族不得已而為之,若是天上有神仙,華夏的神仙一定會保佑我的。’允熥在心中默念。

他轉而又忽然想起很多年之前看到的一句話:‘所有的大惡人,殺人盈野的大惡人,都是懷著一個崇高的理想才變成的。’莫非朕現在也成為了這樣的大惡人?

感慨了一小會兒,允熥就將這種情緒丟開。不管他的做法是否正確,既然已經做下了就不要再去想到底應不應該做。

他低下頭在奏折上批到:“朕已知曉。愛卿所做很是恰當,朕無其它意見。”

又寫到:“轉五軍都督府。”“所有跟從叛亂的色目將士均為謀反罪,著五軍都督府議定如何處置他們的家人。”

批答過這一份奏折,允熥站起來,打開窗戶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返回桌旁將信封信紙燒成灰燼,才坐下來繼續批答奏折。

又過了許久,王喜提醒道:“陛下,已是午時了。”

“已經到午時了?”允熥這樣說了一句,將面前的奏折放下,對王喜道:“剛才朕批答的那些奏折,尤其是比較重要的幾份,一定要馬上下發,讓地方上抓緊辦理。”

“是,陛下。”

……

……

之后三日,允熥每日批答奏折,尤其是從安南過來的奏折,抽空也與在廣州的諸位王爺多見見面,增進一下感情。

二月初二龍抬頭,允熥與幾個王爺、王妃,自己的兩個妃子,和靖江王的準王妃陳麗萍,一起出發前往安南。

這是允熥第三次見到陳麗萍。只見她穿著一身安南樣式的衣服,走到允熥面前躬身行禮道:“妾陳氏見過陛下。”

“快起來。你已經與我的侄兒行六禮,即使尚未成親,也是自己家人了,稱呼我叔叔便好。雖然一般人家成婚前不會見到對家的親人,但咱們這也不是一般人家,就不必講究太多了。”允熥馬上說道,還讓熙怡去攙扶她。

這時李莎兒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陛下,看面相,她為人剛強,頗有主見,和靖江王倒還相配。只是眉宇間總有一股郁結之氣,卻又隱隱有些喜意,妾看不大懂。”允熥身為男子不好多看女子,尤其是自己未來的侄媳婦,所以讓李莎兒幫忙驗看。

‘郁結,多半是因為自己家族傳承了二百年的王位要落在他人手里;喜意,則是因為這個王位要落在自己未來夫婿手里吧。’

‘看來她還有更多的利用價值,可以讓她主動配合贊儀的舉動,以讓安南更加平穩的成為贊儀的地方。’允熥在心中想著。

陳麗萍推讓一會兒,才讓熙怡將自己扶起來。允熥又和她說了幾句話,正讓她退下去自己的船艙,她忽然跪了下來,說道:“陛下,妾有事要求陛下。”

“這是怎么說的。”允熥又趕忙讓熙怡去扶。怎么忽然跪下了,要求什么?

“陛下,妾請求陛下,一定不要放過胡季犛、胡漢蒼父子,將他們以謀朝篡位的罪名誅殺。”陳麗萍道。

“這,”允熥頓了頓,說道:“陳氏,你對他們父子十分憤恨,朕可以理解,但這樣的軍國大事,朕自有思量,你還是少牽扯的好。”

允熥其實已經決定要將他們父子全部處斬了,但他絕不會現在答應陳麗萍的請求。若是她以后在安南干涉政事怎么辦?必須從一開始就斷了這個苗頭。

“陛下,”陳麗萍卻以為允熥有放了他們父子的意思,重重的磕了個頭,又道:“妾知曉大明一向尊崇老人,提倡孝道,但如同胡季犛這樣卑鄙無恥、悖逆人倫之人,若是不能將他明正典刑,若是連這樣的人呢也要寬宥,豈是匡扶正義、維護綱常的做法?”

“胡漢蒼雖然為君并非自己所能決定,但繼位后也表現的與胡季犛乃是一丘之貉,還親自帶兵與大軍交戰,殲滅數萬天兵,豈是有悔改之意?陛下也萬不可縱了他。”

“況且胡氏父子主政數年,已是鬧得安南民怨沸騰,無論士紳百姓都對他們父子極為憤恨,若是不誅殺他們父子,安南朝野定會對此多有議論,恐怕對大明的統治不利。”

允熥瞳孔微縮。前幾句話也就罷了,最后幾句話聽起來雖然好像是好話,但其實隱含了威脅之意。雖然陳麗萍自己也落不了好,但大明的損失更大。

允熥不太高興,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威脅他了;他也不會在被威脅的時候告訴她,自己已經決定要處死胡季犛父子了。

“這樣的國家大事豈是我們婦人所能明白的?陛下之前那么決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況且現在還在碼頭上這么多百姓看著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大豈能讓百姓看了笑話?你還是先起來,等到了安南再說。”李莎兒馬上走過來說道,并且強行扶起了她。陳麗萍力氣雖然不小,但與常年習武的李莎兒還是比不了的。

陳麗萍此時也注意到還有這么多外人看著呢,知道中原王朝的皇家都很重視顏面,自己若是丟了皇家的臉面可不得了,也忙站起來,但仍要說話。

可允熥卻不想再聽她說話了,強行讓宮女將她扶進船艙。陳麗萍不敢鬧,只能乖乖的跟著進去了。

并且他馬上轉過頭對王喜說道:“你馬上命人傳話給錦衣衛,讓廣東當地和京城的錦衣衛去查一查,她這些日子都接觸過什么人。這樣一番話,不是沒有見識的人能夠說得出來的。一定有人在她背后教導。”

雖然陳麗萍說的話讓他很不高興,但還能理解,畢竟她的親人都被胡季犛殺掉了,想要為親人報仇乃是人之常情,不會太過怪罪;但若是有其他安南舊臣在她背后挑撥,自己絕對不能接受。

‘多半就是那些陳朝舊臣。這些人忠于陳朝,眼看著大明圖謀安南,陳朝不可復起,一定會搞小動作。’

‘若是大明復興陳朝,這些人就可以信任,但現在朕要加封贊儀為當地的國君,他們就不會俯首帖耳了,還沒有為名為利或者怕死投降大明的人值得信任,必須全部除掉。’

允熥思量已定,耳邊傳來李莎兒勸解自己不必生氣的話語,笑道:“夫君可是皇帝,肚量大得很,不會因為她情有可原的話就怪罪她。”

‘但她身邊的人就不能留了。’他卻在心里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