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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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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蘇州驚變——發現

    朱恒實沒有回答他們二人的話,只是繼續張望。他望了一會兒,指著身旁的大宅院對曹子玉說道:“就是這家!”

    “朱兄,這家怎么了?”曹子玉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看向他指著這一家的府邸正門上的匾額。

    “丹府,小弟記得適才何千戶說起過,這處宅院應當是城中有名的商戶丹家的。姓丹的人少,小弟應當不會記錯。”他又說道。

    “確實是城中出名的商戶丹家的府邸。”朱恒實點點頭說道。

    “丹家犯了何事,讓朱兄這樣掛念?還要找出他們家的府邸所在?”曹子玉問道。

    “并非是他們家犯了何事。”曹子玉解釋起來。“今日上午我出門在城中閑逛,用了一個多時辰將整座城池轉了一圈,正要回去,就見安王殿下的一名侍衛從一條小巷走出。此人我也認得,就打了聲招呼,要與他一起返回殿下下榻之府邸。”

    “這自然十分平常,可在返回的路上,我順嘴問了問他去瞧了什么,他說自己去獅子林瞧了瞧,覺得時候不早了就要回去。可是獅子林卻不在他走出的那條小巷的方向。我就注意起來。我隨即說起城中的美景與店鋪,那侍衛也順嘴說了說他在城中見到的景色與店鋪,我將他說的全部都記下。”

    “之后就是下午與曹兄一起來找何千戶,又請何千戶指路。我詢問何千戶那侍衛當時說的景色秀麗之處與店鋪名稱,將這些地方全都走了一遍。最后發覺,若是不折返路線,又要將這些地方全部走過,必定會經過這一棟宅院,而且這一棟宅院他恰好沒有與我說起過。詢問何千戶后,得知是丹家府邸。”

    “我又特意去了一趟獅子林,見獅子林的景色與他說的似是而非,可見是來自旁人轉述,而非自己親眼所見。”

    “這就十分奇怪了。他既然沒有去過獅子林,為何要說去過?可見是要隱瞞自己的行蹤。但他為何要隱瞞自己的行蹤?”朱恒實用循循善誘的語氣說道。

    “正好在殿下召見當地的商戶時,我曾路過正廳,聽到丹家非常古怪地堅決推絕殿下的好意,似乎知曉實情一般。所以,”

    “這個侍衛對丹家通風報信,讓丹家知曉了實情?”曹子玉說道。

    “我正是這樣想的。”朱恒實點點頭說道。

    “朱兄竟然心思如此縝密,小弟佩服。”曹子玉不由得說道。

    “朱指揮使竟然能聯想到這些,就算公門中的老手也多有不及。”何源也敬佩地說道。朱恒實的能力,去做掌管刑名的官兒都夠了。

    朱恒實淡淡一笑,并未說話。

    “這名侍衛是誰?回去后我定要請殿下處置。”曹子玉又道。將殿下的意思私下透露給當地的商戶,這是吃里扒外,絕對不能留在侍衛之中。

    可他這句話剛剛出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又顫聲問道:“這侍衛可是唐景羽,或莫離,或向井予?”不僅是他,錦衣衛千戶何源似乎也想到了一件事情,神情即驚慌又有些激動的看向朱恒實。

    “你們這是怎么了?為何這幅表情?”朱恒實出言道。

    “朱兄,還請快回答小弟的話。”曹子玉又道。

    朱恒實見他表情不同以往,沒有再買官司,說道:“就是唐景羽。”

    “果然是他。”曹子玉似乎松了口氣,但隨即馬上慌張起來。“必須立刻告訴王爺!”

    “怎么?”朱恒實又問道。

    曹子玉此時著急趕回去告訴安王,哪有時候給他解釋?推說一句:“待稟報過王爺后再向朱兄解釋。”說完這話,就向安王下榻的府邸狂奔而去。朱恒實連忙跟上。何源見他們都走了,也急忙返回錦衣衛衙門。

    “此事到底為何事?事關殿下的安危?”待曹子玉向安王稟報過后又出來,正等在門前的朱恒實又問道。

    “朱兄,你可知唐景羽、莫離與向井予這三名侍衛,都是周王府借給王爺的?”曹子玉一邊快步急行,一邊說道。

    “這我當然知曉。陛下原本以汝南王殿下巡撫南洋,可才到臺灣汝南王殿下就生了病,陛下一面吩咐江都公主、駙馬一定要將殿下治好,又改以安王殿下巡撫南洋。等到臘月初安王殿下要返回京城、途徑臺灣時,汝南王殿下仍未完全康復,不便啟程回京;但殿下又宅心仁厚,想起他耽擱在臺灣,屬下的侍衛也不能回京過年與家人團聚,就允許十多個侍衛跟隨安王殿下一道返回京城,其中就有唐景羽、莫離與向井予這三人。”朱恒實說道。

    “在十多個周王府的護衛來到王爺身旁后,王爺秘密告訴我,這三人有身為白蓮教徒的嫌疑。讓我多盯著點。當然,王爺當時又道,這三人是白蓮教徒的可能十分之低,曾有行刺汝南王、甚至周王的機會也并未動手,這些年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所以不要將防備之意露在表面,只要不讓他們有接近王爺之時機,不能靠近廚房等便好。”

    曹子玉還要再說下午,忽然被朱恒實打斷:“你不必再說,我知道該怎么做了。”聽到這里,他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內容:蘇州的丹家也是白蓮教徒,至少有嫌疑。現在兩個有嫌疑的人接觸,他們的嫌疑都大增,可以進行處置了。

    “朱兄,小弟求你一件事。”曹子玉忽然說道:“求朱兄派人去錦衣衛衙門,將何源叫來。王爺也不知之后應當如何做,是否要立刻將這三人與丹家都抓起來。汝南王或許得過陛下的吩咐,可他此時不在。但,當地的錦衣衛一定得過京城的吩咐。現下王爺要問一問他。”

    “而且此時相遠紅不在府內,以在蘇州城內逛一逛的名義出府了。到底是讓錦衣衛馬上將他拿獲,亦或是按兵不動,也許讓何源告知王爺京城之前的吩咐。所以必須將他叫來。”

    “我親自走一趟。”朱恒實道。

    “可是府內的防備,萬一唐景羽與莫離忽然發難?”曹子玉道。

    “我已經告訴了駐守在府內貼近這三人的將士注意防備,一旦他們三人有異動就地格殺。他們都有弩,侍衛無弩,定可格殺。”朱恒實道。他剛才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但因曹子玉提到了這三人的名字,他也就吩咐過將士注意他們三個。

    “不成,朱兄,您必須留在府內。”曹子玉道:“罷了,我派一人去將何源叫來。”

    “朱兄,現下府內必須外松內緊,時刻注意他們三人,但又不能讓他們三人發覺。此事事關王爺安危,求朱兄定要十分注意。”

    “我省的。事關殿下安危,我定然不會輕忽。”朱恒實鄭重的說道。

    ……

    ……

    “殿下,秦指揮使當初給下官的密文中,寫著若唐景羽等人與丹家接觸,但沒有做其他事情,暫且不動他們,待唐景羽等人返回京城后,以其他借口查抄丹家,搜尋其為白蓮教徒的確鑿證據,之后以查抄白蓮教徒的名義將丹家所有人抓起來嚴刑拷打。至于京城如何做,如何處置唐景羽等人,下官就不清楚了。但并無命下官這里處置他們的旨意。”在朱楹面前,何源這樣說道。

    “竟然不是將他們馬上抓起來?”朱楹說道。不過他隨即想明白了這樣做的目的。唐景羽等人只是幾個單獨的人,就算抓起來也榨不出什么,派他們出來的白蓮教管事人若是在明知這幾人是深入虎穴、有暴露可能的情況下不提前做預備,那白蓮教早就被朝廷剿滅了。所以一直沒有將這幾個疑似白蓮教徒的人抓起來嚴刑拷打,而是希望放長線釣大魚。

    但丹家這一個家族不一樣,表面上他們并未暴露,而且又是商戶,至少會有為白蓮教籌措錢財的差事;經過五年的監視,當地的錦衣衛也確實發現了丹家有些錢財的流向不是很正常,但順著追查下去又什么都查不到,除非能得到丹家的賬本或丹家人配合。正好此時丹家最后一個作用用完(驗證唐景羽等人到底是不是白蓮教徒),也到將他們家查抄的時機了。

    “孤來親自指揮查抄丹家。”朱楹忽然說道。

    “殿下,這,密文的意思,是在唐景羽等人離開后查抄丹家。”何源楞了一下,說道。

    “孤裝病就是了。”朱楹笑道:“孤裝作生病,之后命子玉對汝南王借給孤的這些侍衛說,‘當初汝南王讓你們護衛安王殿下,就是為了能返回京城與家人過年。可現下安王殿下也生了病,無法在年前趕回京城,殿下決意讓你們自行回京,以全汝南王之意。’這樣就能將唐景羽等人打發回去。待他們離開蘇州城后,孤再主持查抄丹家。”

    “殿下,密文中似乎不是這個意思,應當是待唐景羽等人返回京城有段日子后再……”

    “孤覺得你理解的不對,孤想的是對的。”朱楹不待何源說完,就打斷道。

    何源似乎還要爭辯,但朱楹已經不給他爭辯的機會,已經吩咐起來。何源因不在京城,蘇州本地又沒有藩王,只能看到陛下對諸位王爺的優待,看不到對王爺們在中原行事暗暗的防備,何況又不用調兵只是調動錦衣衛,也就沒有繼續爭辯下去。

    朱楹將蘇州警察、錦衣衛、隨行將士與王府護衛們要做的事情都吩咐下去后,又囑咐了幾句,最后說道:“你們都下去準備吧。明日孤打發唐景羽等人回京,后日動手查抄丹家。”

    眾人領命退下。朱楹又在正廳內轉了幾圈,抒發自己的激動之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劉太監走過來問道:“殿下,馬上就是伴晚了,您可要召見蘇州的商人。”

    “不見了。”朱楹笑道:“孤之所以要召見他們,還不是要榨出錢來修克拉地峽運河?現下只要查抄了丹家,就能有一大筆錢,何必再費心勸說幾個商人?”

    “陛下或許對查抄丹家來的錢另有他用。”劉太監說道。

    “官家既然沒有下令立刻查抄丹家,就不會將這筆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得到的錢算進收入里,更不會提前安排用處,頂多是沒入國庫。反正修運河也刻不容緩,等回了京,孤定要讓官家答應用這筆錢修運河。”朱楹道。

    既然朱楹已經有所考慮,劉太監也不再說話,問了問王爺晚膳打算吃什么就要退下。這時朱楹忽然又想到什么,吩咐道:“記得查抄過丹家敘功的時候,將蕭卓也寫在里面。他們家不是武將出身,得爵位不易,能多給點功勞就多給點。他又曾經做過商人,查抄完畢統計財物的時候也用得到,不會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巡撫南洋這半年多,蕭卓對他很恭敬,他很滿意,決定回饋蕭卓點兒好處。

    “是,王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待蕭老爺回來,奴婢就過去告訴他。”劉太監答應。

    “蕭卓出去了?”

    “是,王爺。”

    “做什么去了?他不會也要瞧瞧蘇州的景色吧?他常年往返上海與京城,對蘇州的景色不會陌生。”

    “王爺,聽說他的親侄兒從京城返回老家過年,現下正好路過蘇州城,住在岳父家里。蕭老爺知曉了,就要去看看侄兒,說說話。”

    “原來如此。他這個侄兒,就是蕭統吧,他侄兒的岳家,就是李泰元的李家吧。這一家的運氣倒好,當初官家帶著昀芷等人半是游玩半是巡撫地方經過蘇州的時候,他女兒與昀芷有了交情,五年前救了他們全家。要不然他們家的家財早就被旁人奪走大半了。”

    “今晚蕭卓應當不會住在李家,沒有住在侄兒岳家的道理。你派人在蕭卓的屋子外面等著他回來。”

    “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