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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火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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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訓練近衛槍騎兵

北地邊關人煙稀少,再加天氣寒冷,不到勞作季節,野外幾乎看不到行人蹤影,顯得很是寂靜。這種寂靜卻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一個身穿翻毛羊皮襖的年輕人騎在一匹飛奔的戰馬上,在反身張望后邊的同時,不斷揮舞雪亮戰刀,劈斬阻擋在前進道路上的樹木枝丫。

  一個頂盔貫甲一身戎裝的騎士,平舉戰刀,放轡追擊前面的年輕人,擋在前進道路上胳膊粗細的樹木,隨著騎士奔馳的慣性,紛紛被攔腰削斷。在距離騎士不遠的地方,有近五十名騎兵,跟在后邊緊緊追趕。在更遠的距離,大約有七十名身穿各色百姓服飾的一群年輕人發足狂奔,生怕被前邊的馬隊甩的太遠。

  待到戰馬疲倦,前面的青年不再催促,任憑戰馬放緩奔跑速度,直至最后變成自由緩步前行。過了片刻,后邊的騎士追了上來,于是兩人并轡騎行。

  這兩人就是潘興漢和他的弟弟潘興臣。

  “哥哥,你的騎術還是沒有多大長進,我不是告訴多次,騎馬不要將身體完全坐在馬鞍上,要用馬鐙和馬鞍共同支撐身體,并且身體要稍微前傾,隨著戰馬奔馳,自然的調整姿勢,如果戰斗之時,最好用膝蓋和馬鐙結合起來,控制馬的方向和速度,可你顧此失彼,總做不到。”

  潘興漢看到潘興臣眉飛色舞,滿臉的自得相,決意潑一瓢冷水,讓這位聰明而又自大的弟弟清醒一些,收起傲氣,免得以后栽跟頭,遂說道:“任何技藝都是熟能生巧,只要多多習練,用心琢磨就可學到家,這沒有啥值得沾沾自喜。你不要因騎術超過我,就認為所有的技藝都已掌握,需要繼續學習的地方多了去,做任何事情都是這樣。就拿咱們剛才比試的騎術來說,最終是要用在戰場殺敵,但你的精湛騎術卻沒有充分發揮出來。比如在使用戰刀劈砍時,就沒我的效率高。我削斷的都是成棵樹木,你砍斷的卻只是一些枝丫,費的力氣卻比我的還大。咱們騎兵作戰,可不光靠一把蠻力,主要借用馬匹的速度,形成強大沖擊力,從而帶動戰刀完成劈砍動作才可。”說完,潘興漢催動戰馬,做了幾個常見的馬上戰術動作,并隨手將一棵碗口粗的大樹毫不費力的削斷。

  聽了這番教誨,又看到哥哥毫不花哨卻輕松砍斷的大樹,潘興臣收起嬉皮笑臉,開始按著方才的示范,認真琢磨操演起來。

  潘興臣等戰馬累的筋疲力盡之后,停止操演,說道:“哥哥,憑著我的騎術,在你的騎兵隊里做一名小旗,帶幾個小兵富富有余,卻為何送我到武書院讀書習藝,這不是白費光陰嗎?”

  看了不安分的弟弟一眼,潘興漢嚴肅的說道:“不愿做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要想坐到將軍的位置,就必須上學讀書。若不能考取武進士,你就別想到我的軍隊里當差。這點一定要記住,可不是嚇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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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興漢因設計打造新式戰刀有功,到三屯營接任了薊鎮雜造局副使之職(從九品),負責監督指導工匠鍛造戰刀,終于混上了帶有品級的官職。上任之后,向上峰提出,需要一隊騎兵不斷試驗性能,以便更好改進戰刀的型制。為了提高衛所軍隊戰力,薊鎮總兵府,批準了這一要求。于是潘興漢有了屬于自己的一支直屬騎兵隊。

  衛軍招募兵員,一般都是任命長官以后,由長官自己募兵,所以才有著名的戚家軍,俞家軍,關東鐵騎等能征慣戰的勁旅。更有很多官長手里握著募兵大權,卻不足額補充兵員,白吃朝廷空餉,造成衛所軍隊,編制不滿,濫竽充數。

  潘興漢效仿這種募兵做法,將原來統領的那旗鳥銃槍騎兵征調過來,其余人員由潘家口及附近鄰村選拔一部分年輕力壯的屯田百姓補充,初步組建一支家鄉子弟兵。

  潘興漢這樣做,絕不是要叱咤風云做不世出的英雄,更不是為了中飽私囊,只是心懷感恩,知恩圖報,報答救助自己的老潘家一家人。因為這是來到此世欠下的第一筆債務,而且是一輩子也償還不清的親情債。

  眼下所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改善一家人的生活。在目前情況下,想要達到改善生活目的,只有從軍,掙取餉銀。而從軍,只有積累軍功,才能得到晉升。要積累軍功,有一支屬于自己的軍紀嚴明、能征慣戰的軍隊是最穩妥的途徑。

  自打潘興漢回到潘家口附近招兵買馬,組建自己所屬的騎兵隊,弟弟潘興臣就開始央求哥哥接納自己從軍,按著年齡也已符合從軍條件。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潘興漢也希望身邊有最信任的人幫襯。但由于大明朝非常重視身份門第,‘軍衛法’規定,除了世襲軍職,普通平民從軍,即使戰功卓著,也只能做參將以下的低級武官。要想晉升,只有走科舉之路,考取武秀才,武舉人等武科功名。何況祖傳的一個軍官名額還被自己占了,弟弟要想從軍,只能從普通兵丁做起。

  潘興漢可不希望訓練一支戰斗力強悍的軍隊后,自己卻無權駕馭,白給他人做嫁衣。但這些又不能講給弟弟,免得讓他留下晦暗心理,只好采取家長制,用蠻橫的命令,強迫弟弟上武學,預備將來考取武舉,進入軍旅做個中級軍官。正好三屯營就有一座比較好的武學館,自己就近當差,也可督促照顧,就將弟弟一同帶了過來。

  三屯營坐落于灤河岸邊,位于京城的東北部,距離遵化縣城不遠,是薊鎮總兵府所在地。城高3丈,周長7里,城上建有5座角樓和9座敵樓,兩處水關東西相向,城中央建有鐘鼓樓。三屯營城內,自成一方世界,軍營官府民房排列有序,72條胡同將城內分割成許多方塊用于屯兵,擴城河、草料場、演武廳、閱武場、雜造局、隨軍教坊司、酒樓歌肆一應俱全。三屯營是除了京師三大營以外,明朝最大的屯兵營。現在薊鎮總兵叫董一元。

  董一元宣府前衛人,其父曾任宣府游擊將軍,其兄董一奎曾任都督僉事,先后鎮守山西,延綏,寧夏三省邊防,素以勇猛著稱,是一員名將。董家一門忠良,世代為朝廷鎮守邊關,戰功卓著。董一元,先后任薊鎮游擊將軍、石門寨參將、薊鎮副總兵、萬歷十八年春天接替張臣擔任總兵官。

  董一元曾長期跟隨并協助戚繼光訓練薊鎮軍兵,帶兵征戰,屢立戰功。受戚繼光影響,對新式武器和新式戰法的研究運用非常重視。所以,潘興漢試制出性能優良的新式戰刀,立刻受到重用提拔,升為雜造局副使,還破例答應潘興漢的請求,讓他組建試驗新式刀具的騎兵隊,并兼雜造局守衛之責。為便于統領騎兵,又授予百戶(七品)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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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下午,兩隊軍兵先后到達三屯營薊鎮大營。潘興漢統帶的這一旗軍兵,從軍多年,懂得軍營紀律,到達雜造局軍衛營房后按著長官的吩咐,有條不紊的卸鞍喂馬,分配號房。

  由家鄉招募的那些泥腿子,可是一點沒有遵守軍紀的覺悟,來到軍營后,就如同被孫大圣領進水簾洞的一群潑猴,一窩蜂的鉆進號房,你爭我奪,搶占好的鋪位,這個嫌炕頭熱,那個嫌炕尾涼,甚至有些人因此掄拳頭、抱膀子,吵吵嚷嚷亂作一團。

  曾經作為最出色的軍人,潘興漢知道想要訓練出一支極具戰斗力的軍隊,絕非易事。需要具備三個基本要素,一是嚴明的軍紀,二是過硬的軍事素質,三是精良的武器裝備,三者缺一不可。

  而在這三要素中,最難的就是嚴明的軍紀。因為人是最復雜的動物,想要讓上百人令行禁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不是憑一幫子人喊喊口號表表決心就能達到。當兵吃糧最忌拖沓,要從開始就灌輸遵守軍紀的重要。

  潘興漢看到這幫新招募的兵丁因爭搶營房鋪位,鬧騰的太不象話,于是決定就此下手,狠抓軍紀。

  “李春。”潘興漢向正在負責安排營務的李春喊道。

  “大哥,有啥子事?”聽到潘興漢的呼換,李春停下手里的活計,快步跑了過來。

  潘興漢狠狠的瞪了李春一眼,“在軍營,就要按軍營的規矩來。這里沒有親疏之分,只有尊屬之別。若按《軍禮》所規,你已犯了藐視上官之罪,罰鞭笞。念初犯,暫且記下,下不為例。”

  李春聽了潘興漢這番沒頭沒腦的訓斥,雖然不解,還是趕忙行個軍禮,然后說道:“把總(百戶)大人招喚屬下不知有何訓示。”

  “你帶一小旗兵丁,把那些不守營規的新兵蛋子給我轟出來,誰要是不服管教,就按軍規懲罰,絕不留情。”潘興漢說完,像木頭樁子一般,筆直的戳在營房前的空地,等待李春的執行結果。

  不大一會,李春帶著十個老兵,挨個房間往出清理那些剛剛進入兵營的新兵。由于這些新老兵丁都來自潘家口附近村莊,很多人互相熟悉,甚至沾親帶故,避免不了就有求情放水之事。新兵亂糟糟站到營房前的時候,有四五個人依仗人情熟悉,賴在營房沒有出來,還趁勢占據好的鋪位。

  李春看到毫無表情的潘興漢,知道不將這幾個刺頭揪出來,無法交差,于是又帶著幾人進入房間一一將這些人押出。其中一人是潘興漢表叔的孩子,叫做潘興旺,不服管教,吵吵嚷嚷,待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潘興漢,以為有了倚仗,更加囂張,指著拉扯自己的兵丁破口大罵,然后威脅道:“好大膽子,竟敢讓你家小爺不得安生,看我一會怎么整治你。”

  一支軍隊的軍紀好壞,關鍵在于長官,若是長官執法偏頗,有再好的規章制度,下屬也會陽奉陰違,攀比怠惰。看到表弟如此塌臺,潘興漢氣不打一處來,對站在旁邊的李春問道:“依‘軍衛法’,若是兵丁威脅袍澤,該如何處置?”

  李春看了看潘興漢,又看了看依然叫囂不止的潘興旺,回答道:“輕者鞭笞,中者發配為奴,重者梟首效尤。”

  潘興漢接過李春的話,命令道:“潘興旺觸犯軍規,依律鞭笞,念其初犯,領刑十鞭。所有兵丁,列隊觀刑。刑名兵士立即執行。”

  兩個兵士聽到命令,咧了咧嘴,稍一猶豫,還是依著命令,將掙扎不已的潘興旺五花大綁的困在一個木樁子上,褪去上衣,執行懲罰。

  這時,潘興旺才明白表哥不但不會護著,還要將自己當做出頭的椽子加以修理,知道了害怕,一個勁的央求。看到表哥沒有任何反應,這位表弟抬出了潘興漢的老爹潘嘉義,在接受鞭笞的當口,聲嘶力竭的哭喊:“來時候,我大伯可是交代,哎呀,讓你照顧好我,哎呀,輕點,你不顧手足之情,哎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疼死了,我不玩了,要回家,嗚嗚。。。。。。”

  對表弟的哀嚎,潘興漢雖然心疼,但恍若未聞,連看都不看。等到行刑完畢,對著這些軍兵講了一通遵守軍紀重要性的套話,反身回到自己房間。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經過這番殺雞駭猴,所有兵丁立刻老實起來,把總大人連自己的表弟都不放過,肯定是個執法嚴苛的官長,要是犯到手里,絕沒有好果子吃。就連那些老兵也被這記敲山震虎給唬住,不敢稍有差池。

  吃過晚飯,潘興漢帶著從醫官那里要來的金瘡藥,來到表弟潘興旺所在的號房。挨了十鞭的潘興旺正躺在炕上哼哼不止,看到表哥進了房間,滿肚子的委屈立刻涌上腦門,滿心想數落幾句,又懼怕這位六親不認的表哥再次發威,遂賭氣將身子轉向炕里。

  潘興漢知道此時說多少話都起不到作用,只有慢慢捋順。一聲不響的為其褪去上衣,將金瘡藥細心的涂抹在背部的鞭痕傷患處,然后將軍毯蓋在身上,一言不發的返回自己的號房。

  第二天卯時一刻,天尚未全亮,潘興漢就親自帶著一百名軍兵,列隊出營房,走出軍城,沿著三屯營跑起圈來,并且規定,最后五名沒有早飯可吃,天天如此。

  為了將這支騎兵隊訓練成強軍,潘興漢并沒有按照衛軍操典演練,而是將前世軍隊基礎隊形訓練模式搬了過來,開始為期三個月的嚴苛而又艱苦的軍事訓練。當然,等基礎訓練完了,以后的各項軍事技術訓練就不能完全照抄招般,不切合實際的東西,無法達到練兵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