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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火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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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驕兵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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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世禎看著袁黃離去的背影說道:“宋大人作為大軍統帥,日夜操勞軍務也就罷了,連當參謀贊畫的袁大人也不得閑,眼看著就瘦了很多,再這樣下去,憑他那么大的年紀和單薄的身子骨咋支撐得長久。”

  “朝廷大小就派了我們三個頂事的,一個要頂好幾個人干活。不說我,就說袁黃吧,大軍駐地的安排、餉銀的發放、糧草的調運、行軍道路的修整、軍馬器械的督造查驗,這些活計都要他一個人來支應。”

  “袁大人怎么學起諸葛亮來了,非得事必親躬。朝廷密旨不是曉諭,遼東各個鎮撫衛軍作為地主,要協助宋大人做好這些出征的準備事項嗎,袁大人非得自己做,該放手時就放手,手掐把拿的有啥意思。”

  劉黃裳聽了錢世禎的話,苦笑兩聲,“我們倒是想放手,可放的下去嗎!就拿前兩天征調勞役整修運糧驛道來說,本來已將這事交代給遼東總兵府辦理,可人家愣是沒動靜。袁黃急的沒轍,跑了幾次遼東總督府,遼東總督又曉諭總兵府,繞了一個大彎子,才將這事拍下去。老袁事后氣不過,找遼東總兵官吵了一架,可人家總兵將手一耷拉,告訴袁黃:遼東的衛軍,他這個新來的總兵也彈壓不住。那些將軍只聽老李家的話,老李家不發話,誰也別想指使。”

  錢世禎聽了劉黃裳的話,嘆了口氣說道:“朝廷派宋大人帶大軍出征朝鮮,以遼東兵為大軍主力。像這樣長官將不了兵,如何能打勝仗?再說,遼東兵又不是李成梁家的私兵,這不形同造反嗎?”

  “誰說不是,朝廷對此也是心有余悸,所以在李如松出征寧夏平叛的同時,將他老子李成梁接入京城養老去了。可即使這樣,也約束不了這些驕兵悍將。軍國大事容不得一點馬糊,以這種情形看,宋大人的日子可不好過,人家不唱反調就不錯了,想要取勝,很難。就拿練兵之事來說,這幫遼東兵專門欺負從關內過來的軍兵,尤其對戚將軍原來的薊鎮江浙兵看不順眼,只要遇到,就找碴斗毆,還嘲笑人家個子小,力氣差,上不得戰場。最后吳唯忠大人發了話,要是遼東兵再挑釁,就抱團打群架。單個沒人是這些遼東大漢的對手,打起群架,遼東兵就不成了,這樣才將他們的氣焰壓下一些。”

  潘興漢聽了劉黃裳的話,也有同感,自己練兵時候就經常遭到遼東兵騷擾,幾個騎著馬的遼東騎兵專門在分配給槍騎兵營使用的練兵場里打馬球。為了避免沖突,只好帶著隊伍避開他們,到野外山地練兵。

  在潘興漢看來,這些遼東兵,身體素質好,刀馬嫻熟。最大缺點就是驕橫無理,紀律散漫,奉信個人崇拜和哥們義氣。要是有能鎮住他們的人帶領,就是一群無敵悍兵,要是失去主將,這些人就是一盤散沙、烏合之眾。這種兵和韃靼人性格相似,不嚴加調理,成不了大事。沒有紀律約束的精兵不是百勝之師,一個大的風浪就會將其打散。

  “我叫姑娘們去了。”老鴇從后廚出來打斷眾人的閑談。

  “快點去吧,劉大人對歌賦雜曲具有很深造詣,要找兩個深諳此道的姑娘過來相陪。”錢世禎吩咐道。

  “我手下的姑娘各個都是教坊司的紅牌,保管滿意。對了,還有兩個新來沒沾過湯水的,那可曾是二品誥命,幾位大人要不要嘗嘗滋味?”

  “要得,要得。兩個都歸我。”葉邦榮因沒功名在身,雖戰功無數,卻不得升遷,早恨死朝廷那些文官,有此發泄不滿的機會,怎肯放過。

  對葉大人的表現,老鴇早已司空見慣。當初因丈夫貪污犯罪,被抄家充軍之時,初來隨軍教坊司,可是沒少受那些軍漢花樣繁多的凌辱,什么杠上開花,雙進宮都曾嘗過,現在一想起來還腿肚子轉筋。所以對那些新來的,都要使盡手段折磨,才覺平衡。

  想到新人被這位大人折磨的情景,老鴇既覺余悸,隱約又有渴求,不自覺的感到雙股瘙癢,“潘大人沒趟過水,伺候不好我家姑娘,就免了,由我親自搭對。”看著高大魁梧、俊朗強悍的潘興漢,老鴇拋過一個媚眼,故意挺起雙峰扭動著肥碩的屁股走出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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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興漢將手里的毛筆放下,合上魚鱗冊,伸個懶腰對坐在火炕另一邊的葉邦榮說道:“葉大人好大酒量,我寫了一晚,您喝了一晚,卻沒一絲醉意。”說完,捏起炕桌上僅剩不多的幾顆花生豆咀嚼起來。

  潘興漢對軍紀抓的非常嚴,唯獨對這位老軍人不管不問,可以在軍營里隨意喝酒。倒不是因葉邦榮是自己上司就不敢管,只敬重他的為人。人家歲數比自己便宜老爹都大,光是在戰場上就過了三十多年,五十多歲的人還和年輕的兵丁一起訓練。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都應給予特殊關照。

  “人老了,不喝點酒舒筋活血,就動彈不得,再加身處這苦寒之地,更是難熬。”葉邦榮說完,又端起酒盅,泯了一口。

  潘興漢說道:“晚上寫字真不是人干的活計,趕明個得找個幫手,免得這么辛苦”說完,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

  “在軍營里找個會寫字的兵丁可不容易,大都是睜眼瞎。多少戰功卓著的兵士都卡在這上邊,不得寸進。”葉邦榮嘆了口氣。

  潘興漢知道自己的話,無意中戳到老人的痛處。這位久經戰陣,功勛卓著的老兵就是因沒文化,連軍令都需屬下幫著辨認,才一直不得升遷。

  “唉,朝廷重文輕武,咱這些沒功名的人,即使滾過刀山火海,也趕不上人家一個沒見過血的讀書人。沒看那些帶兵的長官都是一些連鳥銃都不知咋放響的廢物嗎!”

  葉邦榮知道潘興漢是在為自己鳴不平,但因錢世禎就沒上過戰場,這樣議論上官不合適,有蔑視上峰之嫌,沒直接回答,說道:“以后你帶兵,要擠出時間,讓那些有前途的好兵讀書寫字,免得糟蹋人。”

  潘興漢剛要回答,聽到外面人喊馬嘶,不一會,錢世禎披著滿身的雪花進了屋里。

  潘興漢趕忙下地倒了一杯熱茶,遞給打掃完身上積雪的上司,說道:“錢大人不是在經略府那邊嗎,這冰天雪地黑燈瞎火的回來作啥。”

  錢世禎沒有回答潘興漢的問話,用力搓動有些凍僵的手指:“他媽的,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活受罪。”

  潘興漢聽了這話,不覺差異,錢大人可是一向文質彬彬,從不爆粗口,又受宋應昌大人的青睞,是經略府的紅人,正是春風得意、全力辦差的時候。今個也不至于因天冷發牢騷。于是仔細打量對方,想看出一絲端倪。

  錢世禎沒好氣的說道:“明天給遼東總兵府送去八百支火槍,然后領回同樣數目的鳥銃使喚。”

  “這是誰定的?”潘興漢一聽這話,就心火上涌,從火炕上蹭的站起來,滿眼兇光盯著錢世禎。

  “除了李如松,誰還能做出這事。”錢世禎對潘興漢的質問沒表現出任何不悅,而是避著這兩位助手的目光,低低的回答。

  葉邦榮也是直腸子,聽了錢世禎的回答,將手里的酒盅用力墩向炕桌,接茬說道:“咱可是宋大人名下的兵,他李如松有啥權利要軍械。再說各地抽調上來的兵馬,軍械都由從各鎮帶過來的,那可是用白花花的銀子換回來的,他一句話就想要過去,門都沒有。想用,自己造。”

  潘興漢說道:“咱們一直都以隧發火槍兵的戰斗方式進行訓練,臨上戰場換成不合手的鳥銃,還怎么打仗,這不是要兵丁的性命嗎?甭管誰來,這個命令我也不服,沒法向兄弟們交代。”

  “我更不聽,臨老了,不會再抱任何上官的大腿,還是多積點陰德留子孫。這兵是你帶的,要繳槍,你去跟弟兄們說。”葉邦榮毫不給錢世禎留情面,不但憤怒,還直接挖苦對方。

  對這兩位幫手的激烈反對,錢世禎早有預料,擱到誰身上,這事也說不過去。苦笑兩聲說道:“不管咋說,這營槍騎兵是我從薊鎮帶出來的,我能愿意?可當兵吃糧,就得服從上官的命令,連宋大人都把兩萬來人的兵權交給李如松了,我有幾個腦袋抗的過去?就說昨天吧,咱薊鎮參將吳唯忠將軍帶領三千步兵,奉宋大人命令提前開過鴨綠江,李如松認為搶了他的風頭,非得要他將過江的兵馬拉回來,等著他一起過。就因吳將軍不服這個折騰人的命令,今個差點被李如松以違背軍令為名砍了腦袋,目的就是抓權立威。咱要是不繳槍,就會被抓住把柄,砍了腦袋祭出征大旗。”

  聽了錢世禎的辯白,潘興漢沒有再多說話,心里暗暗思量。按著大明朝領兵慣例,都是文官做統帥坐鎮中軍,籌謀一切,最高武將只能按照統帥的命令,具體指揮軍隊作戰,不得違背總體作戰計劃。作為統帥的宋應昌的職務比李如松大很多,又是李如松的頂頭上司。按大明朝用兵常例辦理順理成章。宋應昌與李如松的關系,就是總指揮和前敵總指揮的關系。

  李如松剛從寧夏班師回來就將統帥大權從頂頭上司手中攬到自己懷里,宋應昌由總指揮變成了李如松這位前敵總指揮的后勤部長。情況不明,將相不和,這可是用兵大忌。同時李如松這樣做有謀逆之嫌,即使得勝,也要受到嚴厲懲罰。

  沒有圣上默許和宋應昌的同意,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越俎代庖。這肯定又是對用兵非常熟悉的神宗皇帝玩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目的是為了避開言官的口誅筆伐。

  名義上由宋應昌做統帥,暗中讓李如松總攬一切。之前遼東兵所表現出的那種桀驁不馴,對宋應昌的命令置之不理,也就好理解了。

  若是真的如此,即使全隊的兵丁都拒不服從繳槍命令,也無濟于事,到時候還會成為李家立威的祭品

  想到這里,潘興漢又根據所掌握的倭寇火力情報,閉著眼睛,對騎兵營減少隧發槍后的戰斗進行一番大腦模擬,對錢世禎說道:“要想保證上戰場的兵丁基本安全,最少要留下四百支火槍,保留四支完整戰力的火槍隊才可,少于這個數,我就辭職去做大頭兵。還有,繳槍以后,士氣低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上不了一線戰場。另外你告訴李如松,想玩火槍,不是一天半天就能發揮威力,玩不好就成燒火棍。將最后這話明白告訴他,就說是我稍給他的。他懂,不會怪罪你。”

  聽到潘興漢松了口,錢世禎勉強的露出一個難看的笑臉。若是潘興漢不表態,僅憑自己,還真收不回火槍。“好,這是咱的底線,我這就回復。”說完,錢世禎又冒著雪夜返回經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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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如松何許人也,為何這般狂傲?李如松字子茂,號仰城,遼東鐵嶺衛人。遼東總兵李成梁的長子,李如松少年時跟隨父親熟悉軍事,由武進士承父蔭,授都指揮同知,獲得寧遠伯勛銜。

  因屢立戰功,遷升都督僉事,當了神機營右副將。萬歷十一年,升山西總兵官,隨后轉任僉書右府,提督京城九門。萬歷十五年復總兵職,鎮守宣府,再召僉書中府。

  萬歷二十年,韃靼人哮拜在寧夏謀反,李如松充任提督陜西討逆軍務總兵官。六月抵達寧夏,九月攻克了寧夏城。十一月帶領平叛大軍凱旋而歸,被授予都督,世蔭錦衣指揮同知。

  十二月被授予“提督薊遼保定山東等處防海御倭總兵官”,馬不停蹄的趕到遼東,協助兵部右侍郎兼“薊遼山東保定等處防海御倭軍務經略使”宋應昌抗倭援朝。

  李如松蠻橫驕縱,自私霸道,脾氣暴躁,身先士卒,驍勇善戰,用兵常常出其不意,詭異多端,機智百出,是大明朝智勇雙全的名將。一個可愛又可恨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