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繁華卷

首頁

第27章 曲終人散

  容玉隨憐兒來到了定國長公主府,此時天雖亮,可許是六月天,著實已經不早了。二人走到了別院,正好長公主和皇上還有葉牡丹剛用完晚膳,正在院中散步。

  “主人。”憐兒上前單膝跪下。

  長公主的目光落在了容玉身上,說:“下去吧。”

  “是。”憐兒這才起身,離去。葉牡丹若有所思,方才憐兒從長公主府離去時,她也有看見,沒想到竟然是去找容玉,心中不禁感激。

  長公主走向了容玉,容玉這才緩過神來行禮:“皇上,長公主殿下。”

  “容大人不必多禮,隨本宮一起,去那涼亭談吧。”長公主說著就往小湖旁的涼亭走去。

  看這陣勢,容玉心中大概有個底了,約摸是這皇上看上了葉牡丹,可叫自己來是為何?若是葉牡丹不愿意,怎么也是長公主的人,皇上也沒辦法吧,也不必讓他來當擋箭牌啊。

  四人入座,長公主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葉牡丹應該也差不多,而另外兩位就是真糊涂了。

  終于,長公主說話了。

  “皇上,知道本宮為何叫容大人來嗎?”

  對于這種最敏感的皇上,似乎早有預料,試探性的問:“難道是牡丹姑娘與容大人……”后面的話他覺得難以啟齒。

  長公主點點頭,要是在正事上,他也有這般聰慧,她也不至于如此后悔。

  容玉聽后為之一怔,開什么玩笑,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不對,先冷靜下來,長公主這么做一定有原因……什么原因嘛,她可是定國長公主,有什么好怕的,干嘛鬧這一場?

  容玉思緒萬千,不知該往哪去找,只聽長公主又言:“希望皇上成全,做個媒。”

  皇上自然不信,他問容玉:“容夫人生得那般好看,這容大人外面還要再收一個牡丹姑娘,怕都可以媲美朕的后宮了。”

  容玉眉頭一皺,他想到唯一可能,便是長公主要真正讓出權利,然后找個僻靜處安度晚年。而葉牡丹應該是對自己有意,才想將她托付。

  月光慢慢灑了下來,容玉睜開雙眼,瞳孔明亮,他是弱者,所以只能選擇服從。

  “還請皇上成全。”容玉起身鄭重行禮。

  皇上握在手中的茶杯,手指慢慢收緊,強忍著心中的怒氣,看向了當事人,葉牡丹。

  “牡丹姑娘,你說,你要選擇誰?”

  葉牡丹心下一驚,想到后面還有長公主撐腰,便說:“還望皇上成全。”

  皇上瞳孔一緊,滿臉驚愕,目光在他們身上徘徊,還是忍不住大吼:“開什么玩笑?說什么要姑姑同意,都是騙朕的,你,你們早就密謀好了吧!”

  長公主柔聲勸說:“皇上啊,這強扭的瓜不甜,本宮已經為皇上準備了若干秀女,皇上還怕少一個葉牡丹嗎?”

  聽到這,皇上就高興了,他不傻,知道這是長公主在為他找樓梯下,反正在床上都一個樣,一張臉看久了也會膩。皇上調整一下情緒,說:“姑姑說的是,那朕謝過姑姑了。”

  今晚是月圓之夜,月亮格外亮,也格外冷。一段琴聲劃過皓月,月下一雙人,一坐一立。

  撫琴的男子面容姣美,伴著周身月光,猶如夢幻般的男子降臨世間。他雖專心撫琴,可余光還在不斷打量著站在她面前的女子。女子面露哀色,負手而立,看著那輪皓月,她的面容白皙透嫩,猶如大地重新復蘇時,所帶來的美好之感。可此時她卻皺著眉頭,猶如一幅美畫,不小心被哪個頑皮的孩童折皺一角。莫執不知道錦陵彈的曲子叫什么,不過她也只聽過他彈過這一曲。

  月光與琴聲被打斷,容玉一臉醉意闖進了別院中。

  原來在皇上走后,長公主就跟容玉道明了原委,她說她已經決定離開京城,要去江南看看,靜享晚年。而葉牡丹對她說過她喜歡容玉,希望長公主能幫她。念及當年她救過自己一命,她便同意了,所以希望容玉能娶她,等他們完婚后,她就離開。

  容玉只是覺得可悲,自己的婚姻都無法掌握,他對葉牡丹只有不夜城那一吻,其余什么都沒有。不曾想,葉牡丹卻是用情至深。

  莫執跑過去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容玉,聲音有些急促,問:“發生何事?怎么喝得這么多?”

  容玉定眼一看,見是莫執,正要覆唇上去,莫執一驚立馬避開,容玉撲了個空,重心不穩,要往地上摔去,錦陵一眨眼就出現在他身側扶住他。容玉看向錦陵,眼底迷糊,戲謔:“初一變漂亮了。”

  在一旁的莫執不禁咋舌,認錯就算了,還說自己沒有一個男子長得好看。

  容玉說罷,又要去抱錦陵,由于有了上次莫執的教訓,所以他果斷地把容玉打暈了。莫執一愣,連忙過來扶。

  “錦陵,多謝。”

  “嗯。”依舊淡淡應一句。

  容玉房中――

  錦陵那一下并沒有下狠手,容玉不一會兒就醒轉了,莫執喂他喝了解酒湯。容玉眼底慢慢清明,見到莫執伴著一側,頓時心安不少。雖難以啟齒,但遲早要知道的,見他有話要說,莫執就靜靜坐著。

  “初一。”

  “嗯。”

  “長公主殿下,要我……迎娶葉牡丹。”他最后還是說了出來。

  “嗯。”她依舊淡淡應了一句。

  “你,不反對?”容玉有些訝異于莫執的反應。

  莫執腦中閃過初見葉牡丹的記憶,冷不丁冒出一句:“我看那什么葉牡丹挺漂亮的,而且。”她頓了一下,“不能把男人抓緊了。”

  那日在不夜城門前,是永和公主說出這句話的,她倒覺得很適合現在。

  “初一,謝謝你能諒解我。”

  莫執這才發現,原來容玉也挺孤獨的,似乎自己一直在誤解他,可若不是這般將就,那么自己的命運不會比蘇秀秀好到哪去吧。她心里終究是痛的,時間如細流慢慢流過,也慢慢侵蝕了她的心。

  一切都來得很快,很突然,三天的準備,容玉和葉牡丹成親了。高堂上坐著長公主,皇上說身體不適沒有來參加,倒是派人差來了一份厚禮。

  葉牡丹被送進了洞房,容玉則被擋在外面喝酒,至于莫執嘛,她也在喝酒,不過不同的是她身邊沒有一個人靠近,她在一個人喝悶酒。

  周遭一片喜慶,紅色所包圍著的世界,在這無月黑夜中更顯幾分妖冶。可是紅色代表了喜慶,同樣也代表了,血液。

  “那是誰?站在上面干嘛?”

  “他,他,他在拿刀砍自己……”

  “瘋子啊!”

  ……

  外面的噪雜聲引得他們出去探查,原來在對面的屋頂上站著一個人,天太黑看不清樣貌,不過看身形應當是一個女子,借著燈光可以依稀看見在風中飛舞的紅袍。

  女子停下了繼續砍自己的動作,看向這邊,目光一掃,似在壓抑著什么,女子的身形掙扎了好久,她才說:“我要找皇上索命,哈哈哈!”這聲音分明是葉牡丹,長公主身形微怔,大喊:“牡丹,發生什么事了?”

  葉牡丹聞言看向長公主,大笑:“葉牡丹?她憑什么可以嫁給容玉?”

  所有人都為之一愣,難道上面立著的女子并非葉牡丹?可……下一秒,所有人都知道了答案,女子從房頂落下,立馬被眾人圍住。結果發現那女子竟真是葉牡丹。

  見她身上都是傷口,還不斷有鮮血冒出,長公主先開口了:“今日是你的新婚之夜,你在胡鬧什么?”

  “我的新婚之夜?我要毀了這一切,我怎么會讓容玉如愿呢?”

  容玉神色復雜,因為她看自己的眼神充滿恨意,自己何時傷害過她?還害她這么痛恨自己。

  “容玉,你,你還真是命犯桃花啊!讓這么多女子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葉牡丹將劍刺向了容玉。

  另一邊,莫執不愧是千杯不醉,現在她還清醒,自然也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錦陵,那,那是怎么回事?”莫執的心里似乎有答案,可她卻排斥自己去想那個答案。

  錦陵眉頭微皺,淡聲:“她被附身了。”

  “附身。”莫執大驚,“附身!被誰附身?”

  “蘇秀秀。”這三個字直直擊進莫執的心里,蘇秀秀嗎?她是抱著怨念死的啊!想起她死前那番言語,她打了一個冷顫。

  “不好,容玉有危險。”莫執說著就往人群里沖,剛好看到葉牡丹舉劍刺向容玉。她身體停頓了一下,但還是沖了過去,想要去護住容玉。葉牡丹,應該是蘇秀秀,也略微一愣,容玉便借這個空隙把她的劍踢開。

  “容玉,她不是葉牡丹,她被蘇秀秀附身了。”眾人一驚,連忙嚇得跑開。蘇秀秀饒有興趣看了眼莫執后,就見她閉上眼睛,一股黑氣從她身側升起。待她再睜眼,眼睛布滿黑氣,容府也被黑氣團團圍住,根本就出不去。

  莫執嚇得跑到錦陵身邊說:“錦陵,你快救他們。”

  “若非關乎天下眾生,只是因果輪回,本君……無權干涉。”錦陵希望她明白。

  “……那你就當見義勇為不行嗎?你擁有能力本就應該保護弱者吧!”莫執雖吼得歇斯底里,卻發現沒有一人看過來。

  “錦陵,你,你做什么了?”

  “時間到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隨本君回去吧。”錦陵說著要施法。

  “什么時間?”

  “你本應逗留的時間。”

  “那他們呢?他們怎么辦?主君大人,求您救救他們吧!”莫執說著直直跪了下去,她本不是什么爛好人,她只不過想彌補心中的愧疚,對東凰山群妖的愧疚。

  錦陵看了她良久,啟唇:“容玉,必須死。”莫執周身一怔,她愿意救他犧牲所有人,怎么現在變了,變成了她要犧牲他救所有人。莫執感覺內心倍受煎熬,她被愛和愧疚所包圍,腦中沖進了一連串記憶:她在東凰山上的點點滴滴,與容玉生活的點點滴滴。

  “啊!我,我的頭!”錦陵見此于心不忍,傳了一絲靈氣到莫執腦中,是那支琴曲,聽了讓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

  良久,莫執睫毛輕顫,慢慢睜開雙眼,眼中褪去了污濁之氣,多了一絲清明。

  “我答應。”莫執緩緩吐出幾字。

  錦陵勾起一抹笑,盤腿坐下,現出古琴,玉指輕勾弦,又是那支曲子。平緩的琴聲猶如在絲絲教導著靈魂,讓靈魂歸于平靜,中間卻又突然猛烈幾聲,讓自己又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在催眠與喚醒中巧妙結合,達到教化的目的。

  整個容府都安靜了下來,待他們醒來,他們發現了容玉和葉牡丹的尸體。而昨晚發生了什么事,他們好像記不清了,只記得琴聲停下,白衣男子離去的背影,還有一個女子相隨而去。

  “曲終人散,走吧。”錦陵收起古琴。

  “那首曲子叫什么?很好聽。”

  “呵,《繁華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