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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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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劉病已

  天亮以后,郭穰回去報告武帝,說廷尉監丙吉袒護皇曾孫,緊閉大門,不讓人進入郡邸獄。武帝默然,不免又想起了巫蠱之禍,想起了戾太子劉據,想起了湖縣(今河南靈寶縣西)的“思子宮”和“歸來望思之臺”,頓時淚下兩行,嘆道:“這大概是上天讓這樣做的吧。”想下旨放出皇曾孫劉病已,卻覺得顏面有失,為堵塞悠悠眾口,干脆大筆一揮,大赦天下。

  丙吉自是高興,對守丞道:“皇曾孫不應當再住在郡邸獄了,請足下以官府文書形式寫一封信給京兆尹(后元二年京兆尹職位空缺,此人應為代理),請其代為照管皇曾孫。”守丞依言而行。丙吉便令人帶上皇曾孫和胡組,一起去見京兆尹。京兆尹見信后,自思皇曾孫畢竟是罪人之后,又無皇帝的詔令,哪里敢私自接受,便將二人送了回來。丙吉無奈,只得將劉病已暫時又養在郡邸獄。

  過了一些日子,胡組的雇傭期滿了,該回家了。可幾年以來,她早對劉病已產生感情了,自是念念不舍。劉病已見她要走,也是難舍難分。丙吉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便用自己的錢雇了胡組,讓她留下來和郭征卿一起撫養了皇曾孫幾個月,才讓她回家了。

  劉病已一天天長大了,對營養的要求自然也提高了。丙吉見他少葷多素,自思這孩子正在長身體呢,營養不夠怎么行,便去向掌管掖庭府藏的官吏少內嗇夫求助。這人也是愛莫能助,道:“想給皇曾孫上等供給,但沒有詔令,沒辦法。”丙吉無奈,只得拿自己的俸祿供養劉病已。

  丙吉見劉病已時常一個人孤零零的發呆,覺得這孩子是該擁有親情的滋潤了,便將他送到其外家——祖母史良娣家里,交給史良娣的兄長史恭撫養。

  史恭的母親貞君年歲已老,看到這孩子孤苦零仃,心里非常難過,就親自照看這個孩子。

  后元二年二月丁卯,武帝病逝于五柞宮,臨終前留下兩道遺詔:一道為封金日蟬為秺侯,上官桀為安陽侯,霍光為博陸侯;另一道詔令為將劉病已收養于掖庭,并令宗正著其屬籍(錄入皇家宗譜)。

  始元二年(公元前85年),劉病已被養育于掖庭,其宗室地位得到法律上的承認。

  當時的掖庭令張賀曾是劉據的家吏,常懷念舊主之恩,對劉病已自然也很同情,待其體貼入微,奉養甚謹,并用私人的錢來供他讀書。

  元鳳四年(公元前77年)春正月丁亥,漢昭帝加冠。這一年,劉病已差不多十四歲了,長得高高大大的,身上和足下都有毛,可謂與眾不同。

  東海人澓中翁很有學問,尤其精通《詩經》,劉病已少時便拜他為師,數年下來,才學精進。學習之余,他也喜游俠,好斗雞走馬,廣為結交。長安諸陵、三輔、蓮勺(今陜西蒲城南)鹽池等是劉病已經常光顧的地方;尤其喜歡跑到杜縣(今陜西西安市東南)、雩縣(今陜西戶縣)這一帶去玩;兩縣之間的下杜(今西安市南)城,時常可看到他的身影。在平民百姓中游玩久了,對民間疾苦,閭里奸邪,吏治得失,自然就很清楚了。

  游玩饑餓時,劉病已常去買餅吃,凡被他光顧過的店鋪,立刻變得生意火爆,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什么。觀察到這個現象的店家就更不明所以了,但是,他們肯定很高興,稱呼他為“財神爺”,巴不得他經常光顧生意呢,自然,時常不收他的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或者是象征性的收一點。

  宗室成員朝會后,通常休憩于長安尚冠里(漢長安南城里巷名)。劉病已所居住的房舍,常常有光發出來。見到的人都很奇怪,雖然都隱隱約約覺得他并非常人,但當時應該無人想到他會成為未來的皇上。

  當時右將軍張安世的小兒子張彭祖與劉病已同席研讀經書,二人關系極好。張彭祖時常在其父面前夸耀劉病已,說他不比尋常,非池中之物,早晚必有一番大作為。張賀也多次在其弟張安世面前稱贊劉病已材美,并想把孫女嫁給他。張安世認為少主(漢昭帝)在位,不應稱贊劉病已,否則必生禍端,便大義凜然,怒斥張賀,張賀于是作罷。雖然如此,但劉病已還是在張安世的腦海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暴室(掖庭中主染織的官署)嗇夫(佐史之稱)許廣漢有一女,喚作許平君,年十四五歲,本應是內者令歐侯氏的兒媳婦,該出嫁的時候,歐侯氏的兒子卻死了。許平君的母親為女兒的未來感到惶恐,便求人占卜,結果占卜的人說她女兒的面相貴不可言。母女倆雖將信將疑,但也放了心,最起碼命相是吉利的。

  張賀聽聞這件事后,心想女人若貴不可言,那自然就是皇后了,心中一動,不免又想起劉病已的種種奇事來,嘆道:“難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么?或許是故主(劉據)在天保佑,使其后代能有幸執掌宗廟,以洗刷不白之冤。”于是張賀以自己的家財為聘禮,前去說媒。許家人正為許平君發愁呢,見張賀來說媒,而對象又是皇室宗親,自是無比歡喜,當場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