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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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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杜讓能的悔恨(下)

“他法?”

李思鈺搖頭嘆息一聲,說道:“也不知是哪個混蛋,竟然把大總督傳的天下皆知,所有人都盯著這個大總督,若不設立,不但皇帝不滿,就是諸位朝相也會不滿,甚至王行瑜、李茂貞這些關中節度使們,同樣也會不滿。”

“唉……,可能還不止這些,也不知是何種緣故,夏州李思恭也摻和了進來,若是如此,小子甚至懷疑,晉王李克用、汴州朱溫、西川王建,還可能會有更多節度使摻和其中也不好說。”

李思鈺有些無奈,他知道自己近年來南征北戰,讓天下節度之首的李克用和朱溫損失慘重,這種可以光明正大的給自己添堵,牽制住自己的事情,他們不會不考慮的,事情究竟會發展到哪一步,他也不敢肯定了。

李思鈺越說,杜讓能越是心驚,李思鈺的說辭他絕不敢輕視,盡管李思鈺的年紀與他們朝臣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與他交往這么久,親身經歷過李思鈺如何行軍作戰,對李思鈺的謀算能力很是清楚。

越想越心驚,皇帝李曄率先借助外人進行爭奪,其他家族無論愿意不愿意,在自家家族無法抵御的同時,也會借助外援,至于是李克用,還是朱溫,抑或是其他人,這都是很大可能存在的。

杜讓能手腳都開始微顫起來,這么多節度使一旦介入其中,局勢就再也不受杜讓能控制了。

“行乾,你……你還可有他法?”

李思鈺兩手一攤,說道:“暫時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們這些大臣……還有皇帝,你們都是在走鋼絲,若是可能,希望杜相能夠支持小子,就算爭奪,也絕不能用長安之北的鄜、坊送與夏州。”

“否則……別怪小子翻臉無情!”

杜讓能不由苦笑一聲,他也未想到皇帝李曄會走這么一招險棋,杜讓能不是蠢貨,夏州李思恭與李思鈺是不同的,李思鈺身上哪怕有胡人血統,那也是個唐人、漢人,營州也還是正統的漢地,而夏州李思恭卻是黨項人,不提西晉之后五胡慘事,也不提玄宗時的安祿山,就單論眼前的沙陀人李克用就夠朝廷頭疼得了,他如何還希望再增加一個黨項人,讓黨項人時時把刀子頂在長安胸口?

今日入宮就是為了此事,結果卻失望而歸,皇帝李曄只以戍守長安之由,一口回絕了杜讓能。

一想到此時混亂危局,杜讓能挺直了身子,起身向李思鈺鄭重拱手道:“行乾放心,我杜家雖有私心,但此事關乎長安安危,關乎我大唐安危,老夫自不會應允此事!”

李思鈺起身來到杜讓能身邊,嘴唇微張,想要與杜讓能說一下大總督之事,但是他還未與王行約私下交流一番,人選還未真正定下,一時間還真不好先提出來,只能說道:“杜相身居要職,有些事情還是要堅持才是。”

“小子并不反對你們這些大族執掌天下,你們這些世族無不是存世數百年,甚至千年之久,見識過數次朝代興衰,理政治世自有心得,但是有時也適當收斂一絲貪婪,適當考慮一下天下百姓。”

當著杜讓能面,李思鈺說出這番話語,已經是極重的話語了,杜讓能老臉不由紅了一下,嘴里說著為民為國,但事實做起來又有幾個家族是一心為國的,看看這些家族手里有多少田地就可知,若真是為國為民,長安上下也不會為了大總督,把事情弄的這么復雜兇險。

杜讓能深深躬了一身,正色道:“老夫慚愧,今后,杜家以行乾馬首為瞻。”

李思鈺不由笑道:“杜相客氣了,小子沒打算讓杜家或是裴家臣服,小子也沒那資格,如今小子與朝廷不過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過好像皇帝和朝廷并未看到這些,反而把小子當成了對手,或是......敵人。”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可惜,可嘆,可悲……”

李思鈺坐回座椅,不住搖頭感嘆,李思鈺就差把胸口剖開,把自己心臟送到朝廷面前,可事情依然未曾改變,該懷疑的依然懷疑,該忌憚的依然忌憚。

杜讓能沉默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哪怕皇帝和關中各大家族都擔心什么,天下節度使太多了,朝廷危如雞卵,時刻面對破滅的邊緣,尤其是丟了西川,就再也無法信任任何領兵大將。

李思鈺所做的一切,朝廷不是看不到,只不過根本不敢信任,只相信所有兵卒掌握在自己手里,而這些李思鈺是不可能驟然放手的,一旦放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自己也就離死不遠了。

不信任就像一根利刺插在眾人胸口,李思鈺清楚,杜讓能也明白,兩人只能努力說服自己,維持朝局的穩定。

李思鈺的話語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杜讓能盡管未能得到李思鈺更進一步想法,但是這已經足夠了,至少當前李思鈺還未有徹底與朝廷割裂的念頭。

杜讓能與李思鈺又聊了幾句明日大朝之事,這才神色黯然離開,計算失誤,未想到李思鈺本就想讓朝廷統領諸軍,卻因自己之故,若非他在洛陽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傳回給家族,可能就不會大總督一事來,一旦關中總督被立了起來,與南衙十六衛一樣性質的關中總督,必然也會被他這個朝相第一人兼任統轄。

可惜,一切都亂了,想要彌補已不可得,杜讓能很是沮喪的離開了,看著身子有了些佝僂的杜讓能,看著他離開,李思鈺不住搖頭嘆息,嘆息世事無常,理想很豐滿,現實卻殘酷無比。

一直傾聽的趙生男,看著沉默不語的李思鈺,突然生出怪異感覺來,她不是沒聽過李思鈺和營州平盧軍的事情,但更多的是混賬般的胡鬧,可今日連連在這小子手里吃了虧,但無論之前聽到的那些混賬胡鬧,還是今日在畫舫之上,都無兩人間的對話來的震撼。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二十來歲之人應該有的布局,太妖孽了!

李思鈺好像發覺了趙氏在觀察他,不由看向趙氏,咧嘴一笑。

“趙嬸娘,您老說,裴家會不會今日給小子送禮來呢?”

李思鈺一提裴家,趙氏頓時臉色變冷。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