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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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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三章 4分5裂的吐蕃

苯教,本教,就是本源、原生之教,信奉的比較原始,與營州以北的寒土之地的薩滿有些類似,這種比較原始教派在大唐很難生存,在高原,或是人跡罕至之地卻有極強生命力,高原多山川,生存不易,所受天災更加頻繁,所以山川河流皆為神靈,皆要小心祭祀侍奉,在外人看來,高原人每每把救命糧,把活生生的牛羊焚燒給山川大地,是多么的不可理解的事情,可正是因他們祖祖輩輩生存在這種艱苦之地,每每遭受難以承受苦難,這才對山川大地形成的畏懼,深入骨髓的畏懼!

李思鈺自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就知道原生教的生存力有多強,若讓這種生命力極強的苯教逐漸消失,或許只有逐漸改善山民的生活才成,松贊干布希望借助外來教派,逐漸瓦解這種原始宗教,希望是好的,但卻忘了,自己不能根除,借助佛教打壓苯教,勢必要極大加強佛教的傳播。

佛,人弗。

人心干凈極為佛,可不還是有句“佛爭一炷香”的話么!信仰之爭是殘酷的,更何況,這個世上真有心中干凈的一塵不染的“佛”么?

果然,孫叔度開口說道:“我大唐武宗滅佛之時,高原上也進行了滅佛之爭。”

“高原貧苦,吐蕃王熱巴巾非但未能減免百姓賦稅,反而令七戶養一僧,僧人缽闡布貝吉允丹更是握有數十萬番人土兵。”

李思鈺皺眉道:“僧人不事生產,反而每每侵占民地,僧人為統兵之將,終會惹出大麻煩的。”

孫叔度點頭說道:“正如大帥所言,熱巴巾令七戶養一僧,更是用酷刑懲戒辱僧之人,若僧人能夠持戒修身還罷了,可僧人一旦入了中樞……大帥也是明白朝廷上的紛爭的。”

李思鈺點了點頭,這種事情很容易理解,如同當年武帝之時,僧人入了蠅營狗茍的朝堂,必然爭執不斷,因利也好,因權,或是信仰也罷,他都能想象到那些僧人必會以“辱僧”之言,迫害了不少吐蕃人貴族,怒火越積越多,武帝可以殺了酷吏周興、索元禮、萬國俊、來俊臣、侯思止,殺了這些積怨過深之人,以用來平息積累下來的怨恨,那熱巴巾又能如何?

殺了一手支持的僧人嗎?顯然是不可能的,這不是一個人或幾個人,而是整個高原上根深蒂固的僧人群體!

怒火得不到宣泄,最終只能燒到熱巴巾身上。李思鈺閉眼思索,耳邊聽著孫叔度話語。

“大相杰多日不滿其弟死于僧人之手,與熱巴巾之兄朗達瑪聯手,殺死了熱巴巾。朗達瑪為藩王后,大肆滅佛,最后朗達瑪也被僧人刺殺。”

“朗達瑪死時并無子嗣,其大王妃那囊氏,以其兄尚延力子乞離胡為藩王,而朗達瑪死時,雖無子嗣,但次妃蔡邦氏已有生孕在身,后又生子俄松,因那囊氏、其兄尚延力大肆迫害朝臣,蔡邦氏與子俄松逃亡山南,自始,高原一分為二,爭斗了二十余年。”

“兩人長達數十年的爭斗,所需物資極為龐大,故而吐蕃對屬地皆極力搜刮錢糧,以用戰事,與懿宗咸通十年,各族奴隸反叛,也正是此時,河西節度使張議潮張將軍收復河西十一州。”

“因高原各地反叛,吐蕃也被一分為四,此時靠近秦州,占據隴右的是藩王翰德,而西域安西之地則是藩王班吉袞,因吐蕃內亂,此時已經不如當年強盛,但翰德仍有五萬族眾。”

李思鈺聽著,在聽到翰德據兵五萬,心中一緊,若僅僅只是五萬草原胡族,他不是太過擔心,但是吐蕃人不同,吐蕃人是一根筋的家伙。

草原騎馬牧羊,一日可行百里,人也活泛,最善打順風仗,喜游斗拖垮對手。

高原山勢險要,氣候惡劣,消息最是閉塞,大多生活在那里之人,一輩子都未走出百里,只是在狹小地域生活,那里的貴族頭領世世代代統治著一地,其民,其奴,在他們腦中早已根深蒂固形成了臣服,對主人的畏懼幾乎就是天生的,最是善于打硬仗!

李思鈺閉眼沉思,出身營州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是營州以北苦寒之地,其民越是悍不畏死,皆因窮的只剩下了賤命一條,高原吐蕃人亦是如此!

帳中一陣沉默……

“大帥!大公子信使來了。”

帳外小五話語打破了帳內沉默。

……

李思鈺愣了一下,向孫叔度點了點頭,孫叔度起身行了一禮。

“屬下先行退下。”

李思鈺皺著眉頭看著孫叔度離開,腦中卻紛亂如麻,大唐衰退,吐蕃人衰退,西域亂如麻,已經無任何一個勢力一家獨大,此時若深入西域,是否是最佳時機?

雙手在桌下不斷攪動,目光卻有些呆滯看著桌面,石虎與孟浩已經入內,看到他這模樣,兩人相視一眼,默默站立在一旁,也不敢開口打擾。

過了好一會,李思鈺無意識抬頭,這才意識到帳內多了兩人,微愣了一下,自嘲笑道:“本帥竟然走神了。”

“小德子遣你們前來,所為何事?”李思鈺正色了起來。

孟浩只是個半大孩子,也是個孤兒,被軍中收留后,一直跟著營州軍南征北戰,后又在潼關小學堂學習,被推舉給了小棒頭為行軍司馬。

石虎則原本是神策軍一將官,在宮中叛亂被俘后,一直跟在小德子身后,算是李思鈺給那個弟子兼小弟的親衛。

兩人聽到李思鈺如此問話,兩人相視一眼,孟浩拱手行禮道:“龍騎將軍并無緊要之事,只是遣小將前來詢問大帥,軍中可需糧草輜重之事。”

李思鈺點了點頭,笑道:“此次前來,數萬軍卒就將停留于長安,輜重早已準備妥當,無需擔憂。”

“長安情況如今如何?被毀民居可有修葺?”

聽聞李思鈺詢問,孟浩回答道:“百姓事先逃離長安,城中殘留之人多為老弱,邠州軍焚燒長安時,并無多少百姓救火,故而損失較大,一時間也很難全部修葺完善。”

李思鈺默默點頭,長安城是座大城,此時的房屋也不是磚瓦蓋就,大多還是木頭和泥丕房,若百姓未逃離還好,至少有人滅火,可百姓逃離后,大火造成的損失就會成倍增長。

沉默了稍許,李思鈺起身開口道:“這里不需要輜重物資,所需的只不過是些勞力耕犁耕種……”

說道這里,李思鈺突然皺眉起來,腦中好像忘記了什么,感覺很重要的事情,在帳內,若無旁人的走動了幾圈,這才想起鳳翔府太過安靜了些,這不大正常。

回頭對看向孟浩,看著這個半大孩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王行瑜已經退出了邠州之地,如今已然身在鳳翔府。王行瑜退出邠州,如今得了邠州之人正是原同州節度使王行約,想來是不大可能對我軍不利。”

“如此一來,鳳翔府自是勢弱于我,王行瑜、王行約兄弟相爭,本王有晉王之事為例,王行瑜敗陣后,若是認可本帥,自會前往洛陽事朝,可如今卻退入鳳翔府,如此……”

“鳳翔府無論如何也是欲要與我為敵的,但僅鳳翔之、秦州之地想與我相爭,本帥涼他李茂貞也不敢,故而必會暗中求救于吐蕃人,故而……”

看著眼前半大孩子,再次猶豫片刻。

“本帥需要一個使臣前往隴右,需要穩住吐蕃王翰德,要為本帥爭取些時間。”

孟浩心下一陣激動,忙身子挺的筆直,大聲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大帥若信任小將,小將愿前往隴右!”

李思鈺看著眼前孟浩,很是猶豫,最后還是點了點頭,說道:“你年紀尚幼,此等之事尤為之重,有時熱血反而會壞了大事,需要極為謹慎膽大!”

思索片刻。

“這樣吧,讓劉大猛與你一同前往,大猛雖混賬了些,但做這種事情卻是最佳人選。”

說著又看向石虎,說道:“之前你能陪同龍騎將軍前往鳳翔府,很好!從現在起,你為龍騎將軍副將,協助龍騎將軍處理軍務,希望你能忠于任事,將來也可掙得一封侯蔭妻。”

石虎心下大喜,知道自己終于算是熬出了頭,之前只是孟浩開口,哪怕孟浩年紀幼小,卻是小德子行軍司馬,而他只是一個帶刀護衛,根本沒資格在李思鈺面前開口,但是為了副將就不同了。

石虎強忍著心中激蕩,上前拜倒,沉聲說道:“末將定不負大帥所重,定當忠于職守,悉心輔導龍騎將軍!”

李思鈺點了點頭,此人出身神策軍,神策軍是個什么樣子,他很清楚,所出將領大多都帶有各種各樣的劣習,但此人卻甚為果決、謹慎,在小德子一人鎮壓數千叛卒時,石虎是個很關鍵之人,小德子太小了,身后盡管有營州軍,但還是小了點,石虎就不同了,果決的砍殺讓數千降卒不敢異動,盡管如此,李思鈺還是對小德子身邊之人比較重視,對此人的觀察來看,此人為小德子副將是可以的。

若非韓都身死,第二步軍調入河東道,李思鈺也不會這么著急給小德子安排個副手,也不會這么著急使用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