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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斷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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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好話說盡,壞事做絕(上)

    左猛身為王懿手下的一員虎將,早已是身經百戰,眼見冰冷的箭羽朝朝自己射來,立刻一個翻身躍下戰馬,然后就著這股力道順勢向后一滾,躲入開整整一丈。

    然而他的戰馬便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二十余支弩箭竟一根不落,全部插在了戰馬身上,這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瞬間便被射成了刺猬,哀鳴一聲,栽倒下去。

    原來徐銳方才那手勢的意思便是第一排齊射戰馬,他從一開始便打算當街射殺左猛的戰馬,而不是他這個朝廷大員。

    戰馬就好像騎士的第二條生命,射殺戰馬便如同射殺本人,這與曹操當年用斷發代替斬首懲罰自己是一個道理。

    不過也是徐銳對自己生產的連射弩精度,以及這三個月的集訓成果極有信心,才敢耍這樣的雜技,畢竟這二十幾個人,只要有一個人稍稍射偏,就有可能真的將左猛當街射死。

    到了那時,徐銳即使再受宏威皇帝欣賞,恐怕也會惹下滔天大禍,當年霍去病射殺李廣之子李敢后,被迫遠赴酒泉戍邊,最后死在途中便是徐銳的前車之鑒。

    “絕影!”

    當街射死左猛戰馬,天啟衛頓時士氣大漲,但這匹馬可是陪伴左猛南征北戰的親密戰友,左猛一見戰馬慘死,頓時紅了眼睛。

    “徐銳小兒,老子殺了你!”

    左猛怒不可遏,一咕嚕從地上跳了起來,拔出腰刀就要向徐銳沖殺過去。

    徐銳冷哼一聲,看也不看,抬起兩根手指向前一指,身后那些早已蓄勢待發的騎兵立刻收起連弩沖殺出去。

    經過幾個月的專門訓練,天啟衛的騎兵早已深諳巷戰之道,在狹窄的馬群間互為犄角,游刃有余,好似一條條鋒利的刀子,瞬間切開亂糟糟的馬隊,朝每一個敵人身邊滲透而去。

    左猛此時一心只想雪恥,眼見一個騎兵向他沖來,也不顧后果,掄起腰刀便朝騎兵橫劈而去,竟是用上了渾身力氣。

    然而,只見那騎兵將手腕上的小盾往下挪了幾分,輕易擋住長刀去路。

    “當”的一聲,長刀一震而開,騎兵從左猛身邊錯身而過,左猛虎口發麻,手中的長刀立刻卷刃,而那面不起眼的小盾竟然毫發無傷。

    “怎么會?!”

    左猛心中大驚,和南朝作戰之時,他的橫刀不知劈下了多少騎兵,除了大名鼎鼎的黑旗軍他沒見過,還從未遇上這等匪夷所思之事。

    他哪里知道,天啟衛士卒手里的圓盾和馬刀一樣,可是采用了最新的冶煉技術,并做了強化硬度和柔韌性的熱處理。

    雖然和另一個世界制造武器的高標號鋼材還差得很遠,但面對他手里的這種熟鐵刀卻猶如神器。

    僅僅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一張大網突然從天而降,將左猛罩在當中,幾個騎兵拉著網角,繞著他原地轉了一圈,這位身經百戰的將軍立刻便似狍子一般,被大網絆倒,四角朝天地被人拖走。

    “徐銳!徐銳你這王八蛋,你敢當街縱兵行兇,老子要去圣上面前參你!”

    左猛又急又怒,可他越是掙扎,身上的網便越纏越緊,幾乎片刻之后便已動彈不得,只能像死豬一般,乖乖被人拖拽,唯獨能動的嘴里咒罵不停。

    中軍左衛的馬隊被天啟衛攔截之后本就亂做一團,此時主將瞬間被擒,更是亂上加亂,天啟衛的士卒們乘亂穿插其中,撕裂陣型,好似又往這股亂火里澆了一勺猛油。

    有人想跑,有人想戰,相互推搡之下卻寸步難行,好似離了水的魚,擠在一起,絕望地掙扎,被迅速趕上來的天啟衛士卒輕易擒拿,一網打盡。

    偶爾有那么一兩條漏網之魚兇性大發,準備抽刀拼個你死我活,立刻就被成群結隊的天啟衛士卒趕上,還不等他們真的反抗,立時就是一刀柄敲暈,接著五六把馬刀架在脖子上,再也動彈不得。

    不過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包括主將左猛在內的一百一十二名中軍左衛士卒被全部生擒,天啟衛竟沒有遇到絲毫像樣的抵抗,更別說造成兩軍當街互毆的惡性事件。

    “大人,案犯已全部抓獲!”

    張佐烽迅速帶人清點人數,繳獲戰馬,打掃戰斗痕跡,然后向徐銳匯報戰果。

    徐銳臉上無悲無喜,點了點頭,沉聲道:“回營!”

    說完,他當先撥專馬頭,帶著大隊人馬滾滾而去,先前還耀武揚威的中軍左衛一百多人,以及那五百多匹戰馬都成了天啟衛的戰利品。

    這一戰不但來得突然,而且結束得也實在太快了一點,那些伸長脖子準備看好戲的圍觀人群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一身迷彩服的天啟衛來去如風,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地狼藉。

    遼王府中,王懿正坐在花園里同遼王和杜若喝著茶。

    見王懿一臉憂色,遼王笑道:“子孝不必擔憂,徐銳行事歷來極有分寸,說到底他倒像個商人多些,本王這便休書一封,請他到問天閣吃頓和合酒,便不會再有什么大事。”

    說著,遼王搖了搖頭:“要說你手下那人也太孟浪了一些,雖說兵部是對天啟衛太偏心了點,可那些馬可都是父皇親筆御批,真要較起真來,一個奪職怕是逃不掉的,吃酒的時候你恐怕要大出血了。”

    聞言,一旁的杜若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么,但看了看智珠在握的遼王,還是沒有開口。

    王懿眉頭一皺,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對,問道:“那徐銳真的肯收錢了事?”

    遼王和杜若對視一眼,苦笑搖頭:“實話跟你說,本王還沒見過像他那么愛錢的人,此人明明一身才華驚天動地,可你看看他這一年多來干了什么?

    無論是可樂還是鏡子,還有玻璃做的夜光杯,都快把長興城的富戶掏干凈了。

    現在甚至有人戲言,說徐銳對上門提親的媒婆是看也不看,但晚上要是不抱著銀票便睡不著覺,你等著吧,吃酒的時候他鐵定會獅子大開口,搞不好弄得你傾家蕩產喲。”

    王懿一聽徐銳的為人,也不禁笑了出來:“這次的確是下官管教無方,若真的能用銀兩擺平,傾家蕩產倒也無妨,軍旅之人最重義氣,只要能保住左猛,其他的都好商量。”

    “王大人”

    “嗯?”

    半天沒說話的杜若突然說道:“王大人,習武之人好勇斗狠本是常事,不過身在官場,難免有走窄了的時候,您與徐銳同為我北國年青一代的翹楚,少一絲爭雄之心,或許能多一個強援也說不一定。”

    王懿臉色稍稍有些不太自然,沒想到杜若一眼便看出了他對徐銳的不服氣,倒是令他有些尷尬,不過所謂忠言逆耳,杜若能直言提醒也算好意,王懿雖然心里不快,卻也不好發作。

    “杜尚書說得是,下官今后一定好好約束屬下,絕不會再給王爺添麻煩,還請王爺快快派人去找徐銳,下官怕晚了會惹出亂子,苦了左猛。”

    遼王和杜若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其實他們哪會真的勸王懿不要跟徐銳抬杠?對他們來說兩人斗個你死我活,都來求著自己才是好事,剛才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堆,就是為徐銳爭取時間。

    畢竟只有徐銳真的對左猛動手,遼王再出來調停才顯得更有價值,也才更能讓王懿死心塌地。

    “好,本王這便派人去找徐銳,來人呀!”

    遼王朗聲說了一句,還不等他繼續吩咐,一個下人突然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

    “不好了,王爺不好了!”

    聽到這話,王懿臉色一變,死死盯著這個下人,杜若也是一愣,下意識望向遼王。

    遼王看看杜若,再看看王懿,連忙問道:“別慌,出了什么事?”

    那下人好不容易喘勻氣,急道:“王爺,不好了,天啟衛出動大軍,當街抓了左猛將軍和他手下的一百多將士!”

    “什么?!”

    三人頓時大驚,王懿更是“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徐銳抓了左猛之后去了何處?”

    王懿一把揪起那個下人,冷冷問到。

    下人見他臉色鐵青,心中大駭,斷斷續續地說:“聽……聽說是去……去了天啟衛的大營。”

    聽聞徐銳沒有直接進宮,王懿稍稍松了口氣,不過眼下的局面依然十分棘手。

    他放開下人,朝遼王和杜若拱了拱手道:“王爺,杜大人,事情緊急,下官先走一步!”

    說完也不等二人回應,便一個轉身快步朝門外走去。

    遼王皺著眉頭目送王懿離開,搖頭道:“不應該啊,無論是道場之爭,還是唐久光滅門案,徐銳都處理得十分老練,充分顧及了各方利益,這一次怎的這般沖動?”

    杜若嘆了口氣道:“王爺,方才下官便想說,治軍不似官場,若是徐銳不能找回場子,他和他的天啟衛便難以在軍中立足,所以他不沖動才是奇怪啊。”

    遼王一愣,若有所思道:“這便難辦了,王懿說什么都是本王的人,決不能讓他寒心。”

    杜若笑道:“王爺別急,不妨等事情再發酵一會兒再說。”

    遼王搖頭道:“本王何嘗不知道再等等利益會更大,可這徐銳琢磨不透,本王就怕把火點起來,到時候誰也滅不了。”

    杜若笑著搖了搖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王爺多慮了,其他人可能滅不了火,可您一出馬絕對不同,因為你握著一張王牌!”

    “哦?”

    遼王微微一愣,頓時明白過來:“對了,本王還有青梧,哈哈哈哈!”

    他和杜若對視一眼,頓時大笑起來,如同兩只狐貍,穩坐釣魚臺。

    與此同時,徐銳帶兵當街襲擊中軍左衛指揮僉事左猛,并將左猛連同一百多士卒一網打盡的消息不脛而走,肖進武、劉異、李鄺、王順德,甚至是裕王和肅王無不大驚失色。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徐銳此次玩得太大了些,王懿可不是軟柿子,又剛剛當上中軍左衛指揮使,如此打臉,他怎會善罷甘休?

    何況私動刀兵可大可小,萬一王懿一口咬定徐銳縱兵謀反,他便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然而除了極少數與徐銳十分親密的人外,整個長興城都在等著看好戲,誰都想知道這個圣人之像弄出這么大的動靜,要如何收場。